啊?谢可颂闻言,纳闷地抬头,被一片炫目的光晕刺得眯起眼睛。
几片花瓣无声地飘落于地,时间被拉得漫长。谢可颂睁开半合双眼,视线恰好与来人对上。
一张陌生而英俊的面孔。
柏继臣落后几步,跟上,见状问人:“怎么了?”
“他送我花。”那人说。
谢可颂噎住。
对方穿着一身复古的豆绿色西装,看起来跟柏总关系很好。总不能下老板面子,谢可颂睁眼说瞎话,“呃,是的,是给您的。”
电话那头传来同事疑惑的询问,谢可颂手指一动,挂断。
“但我只要一朵就可以了。”那人朝谢可颂笑,手指在花团上转悠一圈,终于选定目标,“我要这朵。”
语毕,他将那支粉色康乃馨插进胸前西装口袋,跟柏继臣一道在签到本上写好名字,走进会场。
二人身影消失于走廊尽头,谢可颂把花束放道签到台上,眼睛一瞥,扫见签到本上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展游,柏继臣。展游的名字在柏继臣上面。
“小谢哥,柏总旁边的人是谁啊?”徐稚与展、柏二人错身而过,一出来就悄悄找谢可颂八卦,“蛮帅的。”
谢可颂盯着满地阳光发愣,没听进话,“不认识。”
徐稚许愿,“要是帅哥能当我们领导就好了,上班也能变得开心点……”他见谢可颂出神,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谢可颂轻轻说,“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好久没有在天还亮着的时候上下班了。”
徐稚闭嘴。
一切准备就绪,发布会的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谢可颂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他迟疑片刻,摸过一个为冷餐会准备的纸盘子,把纸袋里的牛角面包倒于盘中。
巧克力注心牛角面包,内芯柔软,外皮酥脆,裹着一层微苦的抹茶巧克力,再撒上开心果碎,坚果与黄油的香气相得益彰。
每个工作强度惊人的社畜都需要这样一份美味的甜品。谢可颂舔了舔嘴唇,正准备享用这顿推迟了四个小时的早饭,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徐稚:“小谢哥!”
谢可颂:“又怎么了。”
纸盘被重新摆回桌面。
谢可颂扭头,神色淡淡,好像在“怎么了”前面加上一个“又”已经是他表达不满最明显的方式。
徐稚急匆匆道:“巧克力喷泉机出故障了,供应商说可以回去拿新的,但早高峰来回至少两个多小时。”
谢可颂:“那就撤掉。”
“可是有些客户已经到场了,呃,还带着小朋友。”徐稚面露难色,“领导在客户面前保证小朋友们一定能吃到巧克力火锅,他让你想想办法。”
谢可颂伸手搓了搓面颊,无语,头疼,吐字轻飘飘:“知道了,我去修修看。”
“啊?”徐稚一愣,“这也会吗?”
“哈哈。”谢可颂干巴巴的,笑不像笑,“你上几年班就什么都会了。”
算领导走运,谢可颂还真的会修巧克力喷泉机。
谢可颂父母在本市郊区开着一家小小的面包店,如果谢可颂双休日不加班,偶尔会回去帮忙。那个没吃进嘴里的牛角面包出于他本人之手。
九点四十五分,客户、媒体及合作伙伴陆续进场。
人群熙熙攘攘,气球飘飘荡荡。
谢可颂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佝偻在餐桌边拆巧克力喷泉机。领导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分外焦急。
领导催:“小谢,能不能修好啊。”
谢可颂:“有点悬。”
领导倒吸冷气,大惊失色!谢可颂平平改口:“哦,是水泵有问题,我换一下就行。”
领导把心咽回肚子,喜笑颜开。谢可颂看在眼里,没出声。
十点整,客满盈门,孩童家长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谢可颂。
众目睽睽之下,谢可颂木着一张脸,摁下喷泉机的开关——
瞬时,几十磅巧克力酱从最顶层喷涌而出,闪着绸缎般的光泽,香甜且粘稠,源源不断地从顶部顺流而下。
众人鼓掌,欢呼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