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不用上朝。
夏侯鹜光起迟了,平静地梳洗完,准备推开门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许是寺庙,或许是书局,或许是哪里也不去,只是去街上吃一碗面,再回来练功。
昨夜雨下了一整晚,院内都是青石板的潮味,黑色的靴子踩过水痕,在衣摆上溅起零星几点湿润印迹。
夏侯鹜光心里正思考着要吃什么,手搭在门边,用了点力,向内打开了门——“嘿!”
一巴掌猛地拍在了夏侯鹜光的肩膀上,夏侯鹜光冷不丁吓了一跳,出走的涣散神智一股脑地回笼了:“。。。。。。。。。”他惊魂未定,好半晌才凝神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笑容明媚的小双儿,正双眸弯弯,仰头看着他。
小双儿今日穿了一袭浅青色的纱裙,腰间扎着月色的腰带,束起纤细的腰肢,腰肢两边垂着两只伶仃白皙的手腕,一只手带着金镯和半山水翡翠玉镯,一只手则戴着铃兰绿宝石花银镯和晶莹剔透的粉水晶手链,稍微一动就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和他的声音一样动听悦耳:“我刚刚想敲门,没想到你就开门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谢筠兰指尖揪着用鹅黄色发带扎着的细辫子,用指腹轻轻拨弄,见夏侯鹜光楞楞地看着他不开口,不满意地走上前,踮起脚尖,伸出手用辫子尾巴挠夏侯鹜光的脸颊,不满道:“我和你说话呢!你又不理我!”
“。。。。。。。”夏侯鹜光回过神来,垂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哼!你是不是想说我又来找你玩,不务正业?”谢筠兰神神秘秘道:“那你就大错特错啦!”
他眼珠一转,抱着手臂,鞋跟抵在地面上,轻轻晃动右腿,哼哼唧唧地卖弄关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他说话间,头顶的瓦片汇聚了一滴雨水,轻巧的落下来,被夏侯鹜光敏感地捕捉到。
他下意识伸出手,掌心抵在谢筠兰的头顶上,用自己的手背为谢筠兰挡去头顶的积水:“有什么正事?”
谢筠兰仰起头,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夏侯鹜光,似乎很不满意,轻轻地推了推他,让夏侯鹜光后退。
等夏侯鹜光退出门外,他自己则站到门槛上,试图和夏侯鹜光平视,但因为门槛狭窄,他站也站不稳,身体左摇右晃。
夏侯鹜光看不下去,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谢筠兰终于站稳了,掌心搭在夏侯鹜光的手臂上,借着夏侯鹜光的力,仰头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他嘴上说着不卖关子,但声音还是软软的慢慢的,像是要故意吊起夏侯鹜光的好奇心,“我今天来。。。。。。。。”他顿了顿,紧接着又看向夏侯鹜光,试图从他眼睛里捕捉到好奇的情绪。
夏侯鹜光见状,配合道:“你今天来,是作什么?”
他声音很平静:“你快说,我真的好好奇。”
“哼哼。”谢筠兰闻言高兴了,挺起胸脯道:“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参加婚礼的。”
“。。。。。。婚礼?”夏侯鹜光心里没来由地沉了下去,一瞬不瞬地看着谢筠兰,没发觉自己的嗓音都冷了几度:“你的婚礼?”
“。。。。。。当然不是啦!你想什么呢。”
谢筠兰急了,猛地转过头看他,腾出一只手指,使劲儿戳了戳夏侯鹜光的额头,气道:“我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哪有这么快嫁!”
他撅嘴道:“是我哥啦。”
他说:“祝阁老你知道嘛?他的嫡孙祝余,要和我哥成亲了。”
夏侯鹜光:“。。。。。。。。。。”见夏侯鹜光不语,谢筠兰瞪圆眼睛,道:“。。。。。。。你不认识祝阁老?那他的长子祝御史你总认识吧。”
夏侯鹜光心想何止认识,祝御史都还差点成了他的老丈人:“。。。。。。。。。认识。”
“嗯嗯。”谢筠兰还没意识到不对,道:“下个月,谢府要办喜事,到时候你来,我瞅准时机把你引荐给我爹和哥哥,说不定我爹爹也喜欢你,给你进言,把你调到御前,当带刀侍卫也说不定。”
他兴致勃勃道:“你功夫这样好,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做到御林军首领呢。”
夏侯鹜光:“。。。。。。”他看着谢筠兰,半晌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所以你来嘛。”谢筠兰道:“我想你来。”
夏侯鹜光心想自己要是去了谢府,那岂不是当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谢筠兰想要交的朋友是“夏仁”,不是他夏侯鹜光。
等到谢筠兰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吓的说不出话,甚至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思及此,夏侯鹜光便道:“不来。”
他说:“我那天有事。”
谢筠兰一怔:“。。。。。。。我都还没说是哪天。”
夏侯鹜光:“我下个月哪天都没空。”
谢筠兰:“。。。。。。。。。。”这明显的敷衍和托辞让谢筠兰慢慢抿紧了唇。
他眼底的期待和笑意也消失了,牙齿咬得紧紧的,绷着小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夏侯鹜光看。
半晌,他才冷笑道:“好吧,我就知道你还是没有把我交朋友。”
他气鼓鼓道:“不来就不来,不来就算了。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想你来,哼,你真的挺一般的,哈哈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很想你来吧,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你真的不来吗?”
夏侯鹜光:“。。。。。。。真的不来。”
“。。。。。。。。”谢筠兰盯着夏侯鹜光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哇的一声哭了:“夏仁,我讨厌你!”
夏侯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