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临安知府的话反而让这位公子更加怔愣,他?问道:“姑娘……姓沈?”
&esp;&esp;鼻梁痣、只有左侧脸颊的梨涡、笑起来熟悉的眉眼弯弯的神态、姓沈……这些巧合让这公子似乎看到了过去那个小白团子,于是他?更加急切,艰难问道:“不知道在下可否询问沈掌柜芳名?”
&esp;&esp;左右名字也?不是什么隐私,再加上面前这位公子的气势虽然?摄人,却莫名对她?亲和?体贴,因此沈明月并不觉得冒犯,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指指头顶的招牌:“我叫沈明月,明月楼就是以?我命名的。”
&esp;&esp;并不是那个预想的名字,男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无?奈,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不止一次地如今天这样过,有些时候甚至花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却临门一脚的时候期望落空。因此男子倒是迅速收敛了神态,微微摇头,带着歉意冲沈明月道:“原来如此,在下知晓了。”
&esp;&esp;沈明月她?不希望这位公子因为一句简单的问话而对他?抱歉,因此她?摆摆手?,冲二人笑道:“两?位想吃些什么?”
&esp;&esp;“就吃古董羹吧。”见二人间的氛围有些尴尬,临安知府硬着头皮赶忙出来打圆场,“正好公子最近体寒,便借着古董羹驱驱寒。”
&esp;&esp;男子点点头,一双凌厉的眼眸依旧盯着沈明月。
&esp;&esp;若是旁人定会觉得那眼神让人畏惧,恨不得赶忙避开?才好,可沈明月却觉得他?并不是故意,他?一直便是这样的双眼,所?有的阴暗诡秘在他?的眼中都无?处遁形,莫名给沈明月一种可靠的感觉。所?以?面对这样的眼神,沈明月依旧笑吟吟的:“那二位大人要什么口味呢?”
&esp;&esp;知府纳罕道:“你们这古董羹,还有别的口味?”
&esp;&esp;不怪知府有此一问,毕竟临安地处江南地区,口味清淡,古董羹自北方传来,大都是清汤水煮,佐以?当地口味蘸料食用。临安知府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口味更是清淡,还从未吃过别的味道的古董羹。
&esp;&esp;“有呀,”沈明月笑笑,“杨师傅曾经去蜀地游历,带回?了那儿的辣椒,用牛肉熬油,加上辣椒、八角、茴香、桂皮等等一同加水熬制,那香味能从鼻子直接通到脑袋呢。那热辣的口感让人胃口更好,而且冬天吃起来,驱寒祛湿,塞北边关好多人也?这么吃呢。”
&esp;&esp;沈明月的话让面前这位公子回?想起自己横跨十?几年的边塞经历,那时他?也?曾在塞北的冰天雪地里同袍泽一燃篝火,围着明亮的火光吃着重辣的古董羹。只是作为一个地道的京城人,最初的他?还不太能吃辣,总要拿清水涮涮再吃,不知道被那些战友笑话过多少次。而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连这点事儿也?要较真,索性便弃了水,硬往嘴里塞,之后斯哈斯哈地喘气。等到后来,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在冰冷的冬天吃重辣的古董羹了。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些一同吃古董羹的人,卸甲归田已是幸事,有些埋在了地下,有些连尸骨都寻不回?。
&esp;&esp;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不也?算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那公子甚至想嘲笑自己,不知道在给谁卖命守护国家。只是多想无?益,于是他?注视着沈明月的眼睛,同样扬起一抹笑容,又?想起知府的口味,点头应道:“那便一半蜀味一半清水吧。”
&esp;&esp;“好,我让阿风领你们去雅间。”沈明月依旧平静,却不晓得这简单的笑容在临安知府那儿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esp;&esp;同这公子会面至今,便是再怎么热情,临安知府也?只换来了他?平静的礼貌,那礼貌是客气而疏离的,没见过他?任何的笑容,怎么这一小会儿,就突然?对沈明月这么温和?还微笑的呢?
&esp;&esp;临安知府几乎又?要去纠结那个问题了,万一真的发生,到底要不要得罪这人保下沈明月呢?
&esp;&esp;只是沈明月却没再给临安知府思考的时间。唤来阿风领着二人前去,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沈明月没有注意到临安知府纠结的神色,另一边食客又?喊着要往古董羹里加水,沈明月赶忙提着壶走过去了。
&esp;&esp;光加水还不够,那食客瞅着知府二人不在,尽管临安知府已经足够平和?,但百姓对官到底是有份天然?的害怕在,于是尽管好奇,声音也?刻意压低,悄悄问道:“沈掌柜知道知府旁边那位公子是谁吗?怎么看着大人对他?那么尊敬?而且这人穿着狐裘,这天也?没多冷,也?是怪奇怪的。”
&esp;&esp;沈明月还没回?答,旁边桌的那个中年男人反倒是先?叫起来:“你没见过那人,但你肯定听过这人的名字!”
&esp;&esp;中年男人没有直说,先?卖了个关子,惹得那年轻食客转头面向他?连连催促:“大哥快些讲,那人到底是谁?”
&esp;&esp;这下不单是那年轻的食客,周围所?有听到几人对话的食客都凑上前来,催促那人:“快说快说,这人究竟是谁?”
&esp;&esp;那中年男人清清嗓子,一下子端起姿态来:“这事儿,还要从十?二年前的那场塞北大捷说起。”
&esp;&esp;江南好
&esp;&esp;十二年前?,新帝即位不过三?年,边关告急,崔将军领命驻守岭南,严将军则携爱子严弘晋奔赴塞北,二位将军一南一北,护佑王朝安宁。
&esp;&esp;岭南自是?无甚大碍,南方多小国,不过是一些日常的小小摩擦冲突,翻不起大浪,可塞北凶猛,就连先皇在时蛮族人都敢三番五次挑衅,何况如今朝中积弱,更是?肆无忌惮起来?。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