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睡的一向很浅,身旁传来轻微动响,他就清醒了,但没完全睁眼。
眼皮撩起一线缝,耳尖竖起,静静的听。
昨夜没拉窗帘,半明的光将房间涂抹上了一层灰冷色调,身旁雌虫动作轻缓的坐起身,微垂着头,卷曲银发滑落肩头,露出后颈瘦削的骨。
卡斯套的衣裤是裴南的,轻薄的布料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明明才醒,明明雌虫的背脊拉成一道修长的线条,但在这样暗沉的光线下,他却被涂成了一副疲惫的,冷硬的画。
房间里静了许久,裴南才懒散散的伸手,两指扯住卡斯的衣角,轻轻拽了两下。
等雌虫小小的受了一下惊,回过头来看他时,微哑的嗓音带着点痞气,慢慢开口:“罚站见过,我还没见过罚坐的。”
即使没开灯,雌虫绝佳的视力也能让卡斯看清雄虫黑眸中的促狭之色,腮部鼓起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悻悻的瘪了气。
他一连吃了几次教训,说不过,打不过,算计也比不过,又逃不了,还是闭嘴的好。
裴南一直盯着卡斯,从那鼓起又落下的腮帮子中品出了几分好玩,他半撑起身子,伸长手臂挑开卡斯颊边的长发,去戳那冷白却软绵的腮,这是棱角分明的脸上,少有的一点肉。
脸上痒痒的,卡斯心头顿时滋生出一些无奈,他向后仰了仰脸,视线随着下移,直视着雄虫,软着嗓音说:“阁下,对一只雌虫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间隔着一小段模糊,裴南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手却没移开,反而更加得寸进尺的捏了捏卡斯的脸颊,手感好的让他心情也很不错。
“嗯……那我是坏蛋行了吧?”
卡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一声“好的”,看起来好欺负极了,又与昨晚那狠绝的模样不甚相似。
裴南还想逗,但窗外的天已经被揭开黑纱,他得像往常一样,洗个澡下楼吃早餐。
“这里平常没虫会进来,你老实待着”他边说着边向后按压卡斯的肩头,把虫推到了薄被里:“乖,待会儿带你出去玩儿。”
卡斯听话的顺着裴南的力道,躺下,那一双紫溜溜的眼看他。
裴南下床,垂眸与他对视,天光大亮,他们都看得很清楚,裴南笑了下,双手微弯,指了指自己的眼,沉声说:“宝贝,穿着雄虫的衣服,再对雄虫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哦。”
心满意足的看着雌虫不自在的把脸撇到另一边,裴南才转身,经过衣柜拿了衣物走进浴室,洗完澡,把头发擦了个半干,裴南就下了楼。
今天早餐似乎有些迟,仆从端着一个又一个托盘环绕在长桌旁,一叠一叠的摆放碗筷瓷碟,菜品还没上,座位上一只虫都没有。
裴南站在二楼楼梯口,垂眸正巧与一瘸一拐在角落里擦地的雄虫仆从对视,对方瞬间慌忙低头,他讥笑了下,没在意,站在原地,凝神向四周听了会儿,最终得出了个结论,他的雄父昨晚这是不辞辛劳的亲自审虫了。
至于伦得——不过是晚上太荒唐了,导致三条腿疲软,正在房间里让虫帮自己揉揉。
裴南目光随意的扫过右边的走廊,耸耸肩——正好,吃完了就跑。
或许被虫提前吩咐过了,就算德维尔与伦得还没下来,裴南也如愿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餐,用着往常的速度。
吃完,他悠悠然然的进了房间,走到床前,把睡回笼觉睡的迷迷糊糊的雌虫从床上挖起来,拎在半空中摇了两下:“这床这么舒服?”
卡斯想辩解,但如果说是雄虫残留的信息素味道让他头脑昏沉,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肯定又要被奚落一番,所以卡斯不说话。
所幸雄虫只是随口一句调侃,并没有一定要自己回答,自己悬空的脚着地,雄虫转身去衣柜里又翻出来一套衣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