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见的就是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的情人陈叶,他的兄弟赵海,予濯眼中混沌加剧,往日沉稳不再,浑身上下在暴力因子鼓动下,透着一种猛兽般的野性,但动作并不因此急切起来。
他不徐不疾的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皮靴与地面相触,发出“咔哒”声,惊扰了比外面机警些的两人。
予濯适时拉下覆面,俊美冷硬的五官在头顶冷白灯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但落在不远处两人眼里却可怕的如同野狮巨蟒。
“呃——!!予濯!你你怎么还活着!!!”
“你不是死了吗?!”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啊——来人来人!!!”
回应他们的只有靡靡之音。
予濯靠近了些,神色冷淡的脸上突然勾出一抹笑意,嗓音是陈叶赵海熟悉的低沉磁性,他说:“surprise~”
“喜欢吗?”
予濯边问,边端起枪,黑洞洞的枪口一差不差的对准赵海的脸:“赵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枪口向下偏,倍镜清晰照出陈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与爱痕,嘴还肿着呢,他继续说:“陈叶被你照顾的很好啊……”
晃动的枪口把两人吓的边叫边抱头鼠窜,予濯迅速闪身上前,一手掐住赵海脖颈,一手持枪抵住他的太阳穴,一字一顿:“赵海,我怎么不知道你本事这般大?嗯?”
两个问话像敲在赵海的天灵盖上,他面色灰白,牙齿咯咯打颤:“予予濯,我那天找了你好久,都都没找到你啊,都是这个小贱人,我想再找会儿,是他死命把我拖走,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我没有的,我什么都没干——”
越说赵海越觉得自己有理,他脸上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悲伤:“你可是我唯一的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赵海,你说什么?!”
一道尖锐的嗓音插打断海话语,陈叶双腿止不住的打颤费了不知多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予濯裤角,漂亮的脸上哭的满是泪痕,却洗不掉早已经干在脸上的污浊。
“阿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死——你走了后,他一直强迫我,你看你看,我不顺着他,他就打我,打的我好疼!”
陈叶把自己身体展开,让予濯看,细长的鞭痕,脖颈的项圈,腿间青白不堪,好像他真的很惨很惨。
“你他妈的放屁!自己摇着屁股坐我身上还有脸说我,予濯,你不要信他,啊对,你看到外面了吗?你的那些亲卫兵,都被他扔出去了,死都没地方死——”
“你胡说!!!你胡说,啊——!!!”
予濯垂眸看着狗一样互掐的两人,突然笑出了声,很大声,笑了很久很久,吓的陈叶赵海不敢吭声。
“砰——”
“砰——”
血液溅到予濯脸上,他用指尖抹掉,提着两具死尸,扔进了第二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贪婪,怕死,欲望,漠然,人性的丑恶在他的方舟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予濯手摸进胸前口袋,看了眼剩余时间:十秒钟。
他抬脚,走回第一层,穿过偌大的厅堂,来到床前,俯身扣了扣地面,而后直接掀开地板,纵身跳了进去。
甬道狭窄,予濯猫着腰,竭尽全力往前跑,他的一条烂命,得回去赎罪。
三秒钟,
跑——
两秒钟,
跑——
一秒钟,
掐碎扩散器,卧倒!
“轰隆——!!!”
如万钧雷霆落地,犹如巨型山石崩塌,设计好的激化“腐蚀人”聚合弹药一颗接一颗被射出,隐匿在断壁残垣间的鬼物闻风而动,数千万乃至上亿的朝此处聚拢,如压城的黑云,攻陷一座满是废物,中控毁坏的方舟不过顷刻之间。
地上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导入予濯耳中,人类在消亡,他抬眼,看着密室中被孕育的受精卵,人类会不朽。
他们将会从荒颓中睁眼,在灰烬中看到第一缕光辉,那光,是毁灭,也是新生。
明明身处黑暗中,予濯那双被阴鸷彻底笼罩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却一点一点的绽放光彩。
至此,他的责任,他的仇恨,彻底被埋没。
只需要等,等一个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