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兆还在。棠娗也来了。还有一个女人,她不认识。
宋清梦立在门口停了几秒,走开了。步子不大也不快,但看得出慌乱,像个翅膀受伤走不动的斑鸠,左右晃荡。
“抱歉…抱歉…”
宋清梦躬身去扶被她撞到人。
“没事…没事…”宋澄看到了眼前的胸牌,“你是…宋清梦?”
“嗯,我是。”
见人没事后手就放回兜里,保持一米的距离,打量起面前的女孩,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点。
“真的是啊……那你…就是我姐姐咯?!”
宋澄眼里天真无邪,脱口而出的姐姐让宋清梦无所措手,又退步站远了些,“我单亲,没有…”
没有兄弟姐妹。宋清梦顿了下,神色黯然,她曾经有的。
“没有姐妹。”颔再次致歉后,准备离开。
“哎——”
人走得利利索索,宋澄话还没说完,急得叫起来。
南兆闻声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清梦!”
宋清梦听到南兆叫她后才停下,扭头看到,宋澄和南兆都在等她回身。
“澄澄来了。”
“南叔叔好!”
伴着宋澄与南兆的问好声,宋清梦不一言地跟在后面,心里各种猜测:宋澄?
是他的女儿吧。
刚刚那个坐在他床边,她并不认识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果然儿孙满堂了啊。
刚进门,棠娗便挽住了宋清梦,而坐在宋岳床边的明菁跟着起了身,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宋岳就激动多了,说不了话,就尽力瞪大眼,努力勾手指,出“呜嗯”的声音,南兆拍他肩膀让他不要过于激动。
“我来看看情况。”宋清梦未正眼看过病床,只扫了一圈仪器表,越过宋澄,拿起了床尾挂着的病历。
手术方案,丁院长早已和她讨论过数次,早已融入脑中了。此时的看病历,不过是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屋子与她非亲非故的人,作的掩饰。
她有些想妈妈了。
宋岳明菁相互看着,棠娗南兆相互看着,宋澄则望着宋清梦。
所有人都在等宋清梦说话,不仅仅因为她是医生。
“姐?爸爸情况怎么样?”
宋澄叫了她姐。她只听过宋峸暮叫过她姐,而现在,听不到了。
合起病历,宋清梦眼神变得凛冽,扫过宋澄,刺向病床正中央,用十分专业的口吻说,“情况稳定。”停顿,眉目如剑,凝视着宋澄,“我不是你姐。”
拔步,离开。
南兆叹了口气,棠娗拍他后背安慰他。宋岳眼里噙着泪,明菁拉过宋澄握住手。
热闹没了。热闹随宋清梦的临顾而消失。这不怪她,她更不会因此内疚。
周二上午。
抉择总是很难的。
天高风急,楼顶偌大的空地上仅有一个孤单的背影,指缝间飘着一缕浓烟,徘徊她的周围。
医生似乎不该抽烟,但自从沈星河教会她抽烟以后,宋清梦就爱上这味道了。
每吸一口,浓烟进入口腔,她就想起沈星河吻入她深喉的窒息感,再缓慢吐出白烟,这仿若她此刻唯一能找到的快乐。
她有点后悔答应南兆了。她并不想做这场手术的,即使这场手术有着更重大的意义。对现在的她来说,往日一切都不重要了。
“妈。”
天台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其他的声音都像求救。宋清梦摁灭了烟,进了楼道。
“喂,梦梦啊?”
宋妈的声音像一剂安神药。
“在遛弯儿呢?”
隔着听筒听到了狗吠声,她想起儿时宋岳常带她去公园散步,散着散着她人就没影了,最后和一群小狗玩在一起,而宋岳总会等她玩到尽兴才回家。
她想,她是有过父爱的。但是,那太少了,远不及他带来的伤害。
“带七七出来晒暖呢。”宋妈听出来她语气里的不对,但没有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