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洞房花烛,又不?是你洞房花烛。”满庭实在没忍住:“凝小姐就算再不?好糊弄,也总得体谅师兄平妖受伤。”
元勘“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我恨你满庭是块啥也不?懂的木头”,他用手比划了半天,满庭什么?都没看懂,不?由得皱眉,元勘只得比口?型。
比了半天,不?小心漏出来一句:“……不?行!万一师兄他不?行……!怎么?办!”
这下满庭听到了。
满庭满脸严肃,斩钉截铁:“本来就不?行!”
元勘愣住。
未曾想满庭又苦口?婆心地看向谢晏兮:“师兄,你可不?能逞能,要静养,能躺着就不?能坐着,能坐着就不?能站着,出门最好八抬大轿,马车也不?能少于四?匹马。”
元勘:“……”
这个榆木脑袋,他都那么?明显地努力小声?了,怎么?满庭偏要这么?大声?说出来!
怎么?小他两个月就这么?不?开窍的吗!
谢晏兮:“……”
他一点也不?想看两张还挂着稚嫩的少年脸上对他到底“行不?行”这个事情的担忧和牵挂。
“元勘,满庭。”他终于慢慢开口?,声?音带着压抑情绪后的刻意平缓:“这一趟白沙堤之?行,身上的符箓都用光了吧?神行符,匿踪符,辟邪符,守身符,各画三十张,三天后交给我检查。”
元勘愣住。
满庭也愣住。
四?种符,三十张,三天。这意味着一天要画四?十张符。
以他们如今的境界和速度,平均十张符要报废六张,这意味着他们一天大约要画一百张符,才能堪堪勉强完成。
而一百张符,等同?于将他们体内最后一缕三清之?气都彻底掏空,经过?一晚上的吐息纳气后勉强填平,第二日旭日高升,再周而复始。
谢晏兮看似随口?报数,实则分明是将两人如今能够调用的三清之?气算得一清二楚,势必要将两人彻底榨干。
满庭:“……”
是他先?开口?的吗,他什么?都没说啊,就是关心了师兄一下,为什么?还要带上他。
周遭终于陷入了让谢晏兮满意的一片安静,罚画符这事儿?元勘实在太有经验,这会儿?已经马不?停蹄地开始屏息纳气。
纳气到一半,元勘又满怀期待地爬了起来,欲言又止地盯着谢晏兮。
谢晏兮:“……”
谢晏兮扫了他一眼?:“放。”
元勘笑嘻嘻凑过?来:“师兄啊,按照你和凝小姐占的日子?,明儿?你可就要大婚了。虽然准备不?太充足,师兄你如今又是这副体虚的不?行模样,但师兄大婚,我们做师弟的总不?能不?在场吧,万一凝小姐生气,我们还能为你美言几句。所以,师兄,你看符箓这事儿?……”
这事儿?,不?然就算了吧。
元勘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边说边搓了搓手,未尽之?意溢于言表,就差写在脸上了。
谢晏兮:“……”
谁体虚?谁不?行?
他闭了闭眼?,刚想说元勘是不?是觉得四?十张还不?够画,边听到了门外轻微的窸窸窣窣之?声?。
“谁?”谢晏兮扬声?。
“回?谢公子?,奴婢是凝小姐遣来的。”一道侍女恭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凝小姐说,千万不?可叨扰到公子?,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与公子?身边的小元大人说。奴婢遍寻不?到,才在这里守候,不?想还是惊扰到了公子?。”
“无妨。”谢晏兮扫了一眼?睁大眼?的元勘,道:“何事。”
元勘也在寻思凝家小姐有什么?事情找她,莫不?是自己送去的彭侯汤深得她的喜爱,又或许是明日大婚前,凝家小姐又想要多问他几句师兄的喜好?
啧啧,这谢府没了他元勘,可真是不?行啊。
元勘正在漫天乱想,侍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侍女的声?音轻缓曼妙,说得却是让元勘先?是全身轻飘飘,旋即沉甸甸的话:“凝小姐说,素闻小元大人在符箓一道极有天份,特来请小元大人多画几张辟邪招福的符箓,想明日大婚时贴在谢府。”
元勘:“……?”
侍女继续道:“也不?用太多,凝小姐说,谢府虽大,但如今尚未修缮完毕,所以三四?十张应该也足矣。未来或许需要更多,小元大人如若留有余力,自然多多益善。”
元勘:“……???”
元勘差点晕过?去。
……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自家师兄那张因为痛极而沉沉如霜的脸上,浮现的一个极轻的笑意。
扶风谢府门?头?和墙头?的红绸本就未卸,如今沿街已经压了更厚更明红的几层上去。
那几层红绸,自然是随凝辛夷从神都而来的贡缎,比她那日踩在脚下的鎏金缎还?要更红更灿烂,如此层叠,像是落满枝头?的盛绝花朵,惹得扶风郡人频频驻足探头。
凝辛夷虽未出面,但她自神都带来的侍女们到底出身龙溪凝家,这等事情哪里还?需要她亲自指挥,六天的时间,足够她们?依照素来?的章程,将一应事情操办得完美无瑕。
只是需要凝辛夷点头确认的情况,的确也有不少。
譬如高堂不在如何安排,譬如宾客几何,又譬如……
紫葵战战兢兢地跪在凝辛夷面前,声音都带了颤音:“小姐,紫葵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日我明明收好了的,就在这个匣子里。可如今这金钗……这金钗怎么都凑不齐六对?十二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