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车还有钱韦成,他将一切看在眼里。
“小谢,念樟是在提点你,自己记好了。”
虽然话是说给小谢的,但说时他看的却是程念樟,眼里有层深意稍纵即逝,现场谁也没有捕捉。
他们抵达申城已经是周六上午八点的事情,行程很私密,并没有记者和粉丝在机场围截。
程念樟让钱韦成和小谢先去和品牌商对接明天的活动事宜,自己则驱车前往位于复兴中路娄屏公馆的魏寅居所。
这间老洋房是黎珏的祖产,他生前曾为躲避银行资产清偿,把这栋市值数亿的置业,转赠给了程念樟。没想到黎珏去世后不久,为向宋毅表示立场,程念樟非但没有把它还给黎家,居然转头作人情便宜卖给了魏寅。
为此得罪了黎父黎秋正,黎老戎伍半生,直接从地下室掏出一把胡桃木手柄的老式苏联猎枪指着程念樟。
要不是张晚迪及时赶到撑腰,估计就不会有现在风光无两的evannet。
当时接盘的魏寅连同程念樟一道得罪了黎家,两人算是结上了过命的交情,关系可见一斑。
程念樟到的时候,魏寅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出来应门,气态懒散得很,见到对方也没招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顾自走。坐下后,还是程念樟给他冲的咖啡。
“给,醒醒脑,有正事要谈。”
魏寅接过骨瓷杯,抿了一口。
“你冲咖啡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差,说吧,什么正事?”
程念樟挑眉:“英方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当然是好的态度……Robin是老朋友了,原本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非让我跑一趟,麻烦!”
说时魏寅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闷掉,顺势还点了支烟,继续道:“梁岿然呢?你得罪了他,宋毅可不会让你好过。”
“我不动梁岿然,宋毅照样也不会让我好过。”
闻言,魏寅瞥了眼程念樟,继续低头笑着嘬烟。
“以前宋氏还叫安博的时候,我倒没看出宋家这个老大有多少能耐。之后他扳倒傅云,除掉黎珏,安博换了姓后又和邱冠华勾心斗角,另外南半球的宋家老二也不是省油的灯……内耗成这样,宋氏这几年也没受多少影响,现在看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又心狠手辣,我看你还是小心些好。”
话毕,气氛是一阵沉默,程念樟似乎并不想接过这个话茬,魏寅只得无趣,悄然间摆正了坐姿。
“我看过今早的新闻,你周一什么打算?”
“周一放第一波电影物料,你和我联合布,算是官宣。到正式开拍这段时间,你我可能要打些配合,放些边料给媒体,维系热度。”
魏寅闻言顿了一下,摁灭烟头,显露不悦
“我不大明白。”
程念樟忽而抬头看向他。
“就是炒作,我,和你。”
“我和你什么?”
“其实没什么,但要让人觉得有什么。”
……
两人间难得的变得相顾无言。
魏寅浸淫娱乐圈好些年头,各色的同性异性关系见的也不少,他对别人的取向一惯看得很开。
但这种事但凡和自己沾上了边,他就觉得浑身别扭。
加之当年程念樟和黎珏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圈里圈外虽不说人尽皆知,但多少对程念樟的取向坊间也是有同性这层标签在的。
现在外界并没有开化到多么开明进步的程度,这步棋虽然可以炒一时的热度,但长远来看于他并无益,反倒显得有些不爱惜羽毛了。
程念樟见魏寅迟迟不回,也不着急。
“老魏,你觉得呢?我尊重你。”
“你…有必要吗?如今的电影市场已经不是靠这种炒作就能操盘的,最终总归是靠作品说话,难道你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市场和观众都是健忘的,即便我们现在有最好的团队,但前期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没有记忆点和关注度,后期没有宣的话题点,它再优秀也不过泯然于众。说到底就是部商业片,商业行为,看开点。”
程念樟从前跟着黎珏,黎珏是真文艺,高山流水。
魏寅是半路出家改行做的导演,当年走后门拿作品给黎珏指点,人家看了只说句‘技术挺好,很成熟,是大众欢喜的东西,但没什么自我’。
这句话往后成了魏寅的梦魇,他也瞧不上自己的媚俗,所以一直极力想摆脱商业化的标签。
但资本环境下,他始终没有这个权力,也渐渐失去了这种能力。
如今,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归囿定义在商业导演的藩篱,那是他的七寸,打不得。
魏寅一生气耳朵脖颈就会涨红,看着有些喜乐,程念樟没管他情绪,反倒窃笑了起来。
“魏导,我刚刚可能失言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吗?”
“呵,我不过是你程念樟的一个工具,你吩咐就是了,假惺惺来谈什么交情。”
说完,魏寅瞧见程念樟勾着笑的唇角,恼怒里拿起手边的抱枕就砸了过去。
扔完停顿几秒,估计是觉得自己娘气,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