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申时,苏云轻摇折扇,信步转入后园假山洞府。
但见洞壁以玄铁为栅,铜锁三重,暗卫唐枫按动石笋机关。
“轰隆”一声,石门洞开,内中烛影摇曳,映得满墙木牌森然。
苏云拾级而下,密室之中,凉气沁人。
墙上几十块块木牌,皆刻右相薛安之党羽名讳。
阳平知府李章柯、户部侍郎王承业、刑部郎中张元化……
俱是薛党心腹。
苏云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木牌,忽然驻足于阳平知府李章柯牌下。
但见牌上朱砂笔圈点三处。
漕银亏空、盐引私卖、吞赈粮二十万石。
苏云冷笑一声,指尖扣入木牌凹槽。
“咔”地扯下,木牌落地之声在密室中回荡,惊起梁上尘埃。
“扫平奸党,便从此獠开始。”
苏云喃喃自语,忽闻石壁暗门轻响,唐枫捧来锦盒,内中装着三封密信、两卷账册。
苏云翻开账册,只见阳平漕运明细上,李章柯私扣水脚银之数,笔笔分明。
密信中,竟有薛安之手书。
漕银可留三成,勿令外人知。
苏云目中冷光闪烁,将木牌往案上一掷,对唐枫道。
“速请河道总督蒋公过府,切记,走侧门,着杂役服。”
这蒋辰簧,字伯润,乃周明帝潜邸旧臣,心系大周,专攻河道总务。
过程中,总受右相一系官员刁难,右相一脉多贪腐,阻挠治驺河进度,故而蒋辰簧素与薛安之不和。
他掌管河道十载,深谙漕运利弊。
……
是夜初更,蒋辰簧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由唐枫引入密室。
苏云长揖及地,道。
“伯润公,我有一事相托,还望助我剪除薛党羽翼。”
遂将李章柯贪墨证据一一呈阅。
蒋辰簧抚须沉吟,忽拍案道。
“我早闻此獠不法,今得实据,正可除此害!明日早朝,我当亲执弹章,列其三大罪状,人证物证俱全,量他薛老贼难以包庇。”
苏云拱手道。
“公若出手,须切记一事,只言漕运弊端,勿涉党争。薛安之老谋深算,若知是我等联手,必生警觉。”
蒋辰簧颔首。
“我明白,且看明日如何教这贪吏伏法。”
次日卯时三刻,太极殿上钟鼓齐鸣,百官鱼贯而入。
周明帝高坐龙椅,见蒋辰簧手捧奏疏,面色凝重,知有要事,便道。
“蒋爱卿有何本奏?”
蒋辰簧趋前两步,展开弹章,声如洪钟。
“启奏陛下,阳平知府李章柯,莅任五载,贪赃枉法,罪证确凿,臣请下旨严勘!”
殿中哗然。
薛安之眉头微蹙,暗忖。
“李章柯乃我门生,蒋辰簧突然弹劾,莫非有备而来?”
却见蒋辰簧继续道。
“其一,私扣漕银。去年江南解送漕粮十万石,每石水脚银三钱,共三万两,李章柯竟吞其二万四千两,有押运官王顺、船户张二狗为证。”
“其二,私卖盐引。阳平盐场年额引一万五千道,李章柯擅自加引五千,所得银八万两,尽入私囊,扬州盐商吴永记可证。”
“其三,侵吞赈粮。去岁阳平水灾,朝廷发赈粮二十万石,李章柯只放十万石,余者皆卖与粮商,每石牟利三钱,得银六万两,受灾百姓联名具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