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母亲的声音居然很平静,“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白颖只觉得胸中忽然有一股气涌上来:“你不怕爸知道么?你怎么跟他解释?”
回应她的却是母亲的清冽目光:“明明错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你还是不懂。”
白颖一怔,几乎扯着嗓子:“不懂?不懂什么?我应该懂什么?为什么,你和左京一样,你们都说我不懂,到底我哪里不懂,你们要我懂什么?!”
面对女儿的询问,童佳慧没有再多说,她确实太累,人累,心累,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这时,我走了进来,随口一问:“聊完了?”
童佳慧勉强一笑,浅白的脸颊,一脸的倦态。我连忙扶她坐下。
其实,我在房外,留意着屋里的动静,空间就这么点大,对话也入了耳朵,只不过装作没听见。
在给佳慧倒水的时候,白颖跟在身后,叫住我。
我停下,微微蹙眉,看着她眼睛里扑闪着慌乱,楚楚怜人的模样。
“我知道这次做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我多少嘲谑的口吻,给再多的机会,也只是白白浪费。
“我实在没办法,才会用下药的办法,我以前做错了,现在我想做一个好妻子。”
白颖望着我,“老公,求求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
我没有说话,实在已经无话可说。
“你答应给我两个月,其实就是刑期,你想折磨我,你要报复我…”
“就算我能忍受你对我的羞辱和惩罚,就算我能撑完这两个月,你也不会再爱我…”
“你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白颖忽然笑了一笑,“你问我那些问题,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么?好,我现在就给你!”说完,人便夺门而跑。
“快,要出事!”佳慧从内屋急忙作声,母女连心,怎么可能真就不在意了,我也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去。
老旧的住宅楼,拐角只有一部老电梯,电梯已经往上走,没办法,只能走楼梯了。
我连忙三步并两步,直往顶楼而去。
电梯停在七楼,楼侧的小挂梯往上,便是顶楼的天台。
好在上下间隔几层,而不是高层住宅,否则再经过剧烈的体力活动后,我很难坚持跑上来。
果然,白颖就在这里,她从平台站上高台,脚边就是边缘,往前就是半空外。
平台上有些装修材料,大概是楼下准备在顶上做个阳台或者阁楼花室。饶过阻碍,快接近高台的时候,白颖喊着我:“你别过来!”
“别闹了,站上面太危险了,快点下来。”我忍着气,七层楼的气流,一不小心,被风影响重心,人就可能摔下去。
但白颖情绪激动,威胁我强行过去,她就跳下去。我只能将在原地。
显然,我被她将军了。
这时候不能刺激她,并不是被在乎和不舍所牵绊,而是被情势裹挟。
我可以用手段报复她的背叛,但这个当口,只能先搁下私怨。
除非我完全不顾及佳慧,但这怎么可能,尤其在我做出这种人伦错事后。
场面陷入僵持,手机轻微的响动,按下接听,我尽量平静地报个平安:“人在天台,不用担心。”
不久以后,佳慧便赶上来,看着白颖站在高台的迎风口,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原本浅白的脸色,愈苍白,人一下子跌跄了。
我赶紧挽着她的胳膊,佳慧才勉强站立,开口规劝白颖下来,结果情绪愈激荡。
“她现在对你有成见,还是我跟她单独谈谈。”这样不是办法,嘴里说着话,然后背过身时,做了个口型:报警。
佳慧心领神会,只得后退,暂时离开天台,报警通知消防人员。现在,整个天台,又剩下我和白颖。
扫视周遭的环境,花了几分钟,尝试小步靠近,避免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并且引导话题:“在这件事上,我可以不怪你。”
听到我的话,白颖有所意动。
“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你这次真的伤你妈的心…”适可而止,话锋便一转,“不过你们是亲母女,有什么不能好好聊…虽然你做错了,但目前为止,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就当一切没生过?”
白颖泪瞳婆娑,“可是,我妈说她要回北京,她要给我爸一个交代。我爸要是知道,他会毁了你的…丈母娘和女婿乱搞,我爸会疯的…”
“不让你爸知道就行,你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劝她。”
顺着铺陈的方向沟通,语气平和,“你妈刚来怎么可能马上就回去,还有时间,我们两个人一起劝,等这口气顺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我也在观察,白颖的情绪看似激动,但还不到失控的地步。
甚至,我认为,现在上演的天台戏码,是她在计划败露后的一种补救。
这是一个局,不是事先的安排,而是就地取材,临时攒成的一个局,针对我和佳慧。
用生命的要挟,迫使我们在情感上做出让步,继而从这件事里脱身。
这个局,半真半假,不全然虚假,甚至假戏真做。
跳不跳,存在不确定性,我真的没把握去赌。
女人一旦疯起来,很难预料,必须想办法破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