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妻子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关从宗紧攥着拳头,恨得快咬碎一口银牙。
在蔡凤背着他与奸夫私奔后,他对蔡凤除了恨,早已没有夫妻之情,可她当着奸夫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不啻是在羞辱他跟着钱来宝一块过来的尤不休,慢条斯理地出声,“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们两人真心实意相爱,关兄何不高抬贵手成全他们?也算是一件美事。”
这话听在关从宗耳里无异是风凉话,一把火从他胸口烧了上来,“姓尤的,你说得出这种话来,真换作是你,你能做得到吗?”
尤不休从容温雅的回答,“当然,夫妻既然已离了心,再强求也无用,我会成全对方,让她离开。”不过这种事绝不可能生在他身上,他眼神温柔的睇向钱来宝,他相信她不会这么对他。
一旁围观的众人在听了钱来宝和尤不休的话后,有几人也出言相劝——
“是呀,你打也打了,气也出够了,让他们走吧。”
“瞧他们两人也算真心真意,你就成全他们吧。”
“兄台,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女人既然心都不在你这儿了,你留着她何用,打死他们还要偿命,这可划不来。”
“兄台一表人才,再找个妻子不难,不如休了她再找个更好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关从宗。
暴打了他们一顿,关从宗已没先前那般愤怒,他抬望了眼围观的众人,最后觑向站在一旁的钱来宝,出声问她,“表妹,你也要我饶了他们吗?”
她想了想,对他说了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表哥若肯原谅他的妻子,也等于是饶过他自己,紧揪着他们不放,对他没什么好处。
蔡凤见有这么多人替他们求情,扶着情郎跪坐在地上,噤声不语,唯恐一出声又惹来关从宗的怒恨,只能惊惶的等着他的决定。
关从宗脸色变幻不定,回想起当年初见蔡凤时的惊艳,为了娶她为妻,他背弃了与表妹的婚约。
婚后,他与蔡凤恩爱的度过几年,而后当那奸夫出现,勾走了她的心,也带走了她的人,令他蒙受莫大的羞辱……
他再抬眸瞥向钱来宝,当年他为蔡凤毁婚辜负了她,对她造成的伤害绝不亚于蔡凤背叛他之事,可再重逢后,她对他无恨也无怨……
垂眸看着被他打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两人,半晌后,他走进一旁的酒楼,借来纸笔,提笔写下几行字。
外头的蔡凤和情郎不敢离去,待关从宗出来之后,他将手上那封休书丢到她脸上,冷漠的开口。
“这是休书,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关家的媳妇,滚吧,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瞧见你们。”
蔡凤捡起休书,喜极而泣,向他磕了个头,迭声道谢。
“谢谢!谢谢!”
她接着看向最先为他们求情的钱来宝,朝她鞠了个躬,然后再朝尤不休和其他人欠身道谢,这才扶着受伤的情郎,步履蹒跚的离开。
休离了妻子,关从宗纠结在心里两年多的恨意也随之消解大半。
翌日,他将自己收拾妥,将下颚的胡碴子刮干净,穿了袭水蓝色的长袍,来找钱来宝,打算全心全意挽回与她的旧日之情。
“表妹,经过蔡凤的事后,我才明白你的好,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他不再委婉,直接了当的表明心意。
尤不休两手横胸,站在二楼厢房的窗前看着底下的两人。
在屋里头沏茶的孙翔忽觉得一冷,疑惑的瞅向窗子,他记得今早外头还是秋阳高照啊,该不是要变天了吧。
不过自家主子就杵在窗子前,让他没能瞧清外头的天色。
倒是一旁的马群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配着隐隐飘来的醋酸味,一脸悠哉的饮着茶。
底下,听见关从宗的话,钱来宝一脸正色的回答他。
“表哥无须补偿我什么,当年的事都已过去,不要再提了。如今我与尤大哥已互诉了心意,等尤大哥办完事,就会与我一块回武馆,正式向我爹娘提亲。”
站在二楼窗前的尤不休听见她坦白的将他们两人的事告诉关从宗,原本不悦的俊脸,登时笑得春暖花开,而不明所以的孙翔突地感受到屋里一下子又回温了。
关从宗闻言,脸色愀变。
钱来宝似是没瞧见,接着诚心诚意再说道:“希望表哥也能早日觅得好姻缘,从此夫妻恩爱,不再相离。”
关从宗不甘的问:“你真要跟了那姓尤的?”他满心期待过来见她,以为能遂了心愿,与她再重修旧好,却听她亲口说她要与别的男人成亲了,仿佛挨了记重拳,令他又痛又难堪。
“嗯。”她微笑的颔,眸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甜蜜之色。
“那姓尤的处处利用你,你别被他给骗了!”关从宗妒恨道。
“他是曾骗过我,但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再骗我了。”
拍额,这丫头怎么连这种事都说了出来,他忍不住了,决定下楼去。
“他欺骗过你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别相信他!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你!”说着,关从宗情急的拽住钱来宝的手,想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等钱来宝挣脱他的手,飞快下楼来的尤不休走过去,用她教他的那套掌法的其中一式,狠狠朝关从宗的手拍去,迫使关从宗放开了钱来宝的手,他接着将钱来宝扯到自己身后,抬眉睨瞪关从宗。
“要说欺骗,你这背叛过来宝的人,才不值得再相信。我与来宝已指天为誓,要厮守终生,劝你莫再来纠缠。”
关从宗沉下脸怒声质问他,“你除了使唤利用表妹,还能给她什么?”
“我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能让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能纵着她宠着她护着她,但凡她想要的东西,我都能捧到她跟前给她。”这番话尤不休是看着钱来宝说的,那嗓音里的宠溺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关从宗毫不客气的质疑他,“她想要的你都能给她?你有那能耐吗?”
“凭我繁城尤家,我所说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能耐办得到。”尤不休傲然道。
闻言,关从宗一楞,“繁城尤家?”
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尤不休,想起传说中的一个人,“莫非你是尤家四爷?”繁城尤家乃历代积善之家,大名鼎鼎,大运王朝几乎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