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眼看出来,这长寿经,并非徐灵君誊抄。
连给自己祖母送贺礼都要弄虚作假,徐灵君身上,究竟有几分真假。
戚修凛侧首看了眼身边仪态端庄的妻子,徐灵君察觉世子的目光,面含羞涩的回望。
在旁人眼里,便是夫妻情意浓厚。
老侯爷顿时容色焕发,觉得呼吸舒畅,全身都有着无穷的力气。
徐知序带着妻儿,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沈文娴见他面色不霁,轻声道,“夫君若是身体不适,稍后莫要饮酒,早些回去歇着,这边女眷我会应付。”
他微微一笑,“无碍,你也辛苦了,这几日操持着祖母寿宴的事。”
能得到丈夫的赞许,对沈文娴来说便足够了,她嫁给徐知序多年,与他相敬如宾,从未体会过炙热的感情,心里多少有些缺憾。
人群里,一道阴狠的目光越过众人,直勾勾的落在了徐灵君身上。
徐灵君如芒在背,回首时便看到了让她胆寒的一幕。
萧夫人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憔悴,眼底乌色如鬼魅瞪着她。
徐灵君面色发白,不由得垂下头,细微的变化引起了戚修凛的注意。
“夫人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她恍惚应下,“许是昨日吹了风,有些头痛,祖母,还容得灵君回房内稍做调整再来前厅。”
曹氏也发现了不妥,回身四处看,顿时皱了皱眉。
她明明没有给萧家下请帖,也特意的叮嘱了守门的小厮不许放萧家人进门。
怎的萧夫人还是出现在侯府。
曹氏未免女儿漏出破绽,忙唤了孟嬷嬷搀着她离开正堂。
戚修凛眸光锐利,于嘈杂之中睃视,便看到曾与徐灵君差点结亲的萧夫人,而萧夫人看他的神色,透着说不出的怨恨,仿佛戚修凛做了对不住萧家的事。
他心中一顿,依旧不动声色。
人群中,穿的花里胡哨的赵明熠朝他眨眨眼,在宾客各自回了座位等待开席之后,行到他面前。
“名单已经拟好,你记得批准,对了,怎么没见你家那个小荷香啊,她来了吗?”
戚修凛拂袖,没搭理他。
赵明熠锲而不舍,“你别误会,我只是秉持着美好的事物多欣赏些,总是没错的。”
“美好?”原本脸色不善的男人,倏然回头,以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看向这位小郡王。
赵明熠微笑,“你没有发现,荷香的那双眼,很是好看,像璀璨的星河,若她脸上没有那块胎记,我可要向你讨了来……你那甚表情,我只是讨要个丫鬟,又不是要你的军功。”
“再者,一个丫鬟而已,你国公府多的是。”
戚修凛唇角抿紧,荷香即便真的只是个丫鬟,也断然不可能交给这个花蝴蝶,更何况,她早已是他的人。
这边的老侯爷陪着宾客,多吃了些酒水,不慎打翻了酒盅,便起身去后院更衣。
路过假山,便听到脆生生的一句,“父亲。”似乎还带着颤抖的哭腔。
承安侯回身之际,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碧色身影,身量纤细,衣裙破旧,容色却明亮清洁。
他一时恍惚,脑海里想起了十多年前曾经宠幸过的一个丫鬟。
当年的承安侯年轻气盛,被曹氏压制的没有喘息的时间,母亲身边的一等丫鬟温婉柔美。
他早已喜欢多年,而且母亲也有意将那丫鬟拨给他做妾,是曹氏断然拒绝,他心绪烦闷吃了酒,便宠幸了她。
“你,你是卿欢?”承安侯蓄着胡须,面皮白净,五官深邃,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俊俏的,眼前的女子有几分像他。
更像他夜夜会梦到的,曾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