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架了起来,一路磕磕绊绊的被搀着走了。
门嘎吱一声,关上了。他被扶到了床上躺了下来。
宋声觉得头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眼睛终于能睁开了,刚才的沉重感消失了。只是由于昏睡的原因,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入目的一切逐渐在眼前清晰可见。
只是有些不大对劲。
这不是他的房间!
这个屋子十分的破旧,屋顶是用茅草铺就的,黄泥裹着茅草糊的墙壁隐隐有着开裂的迹象,环顾四周,压根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乌漆抹黑的桌子,以及墙角挨着床放置的一张褪色的衣柜。桌上放着一个水壶和两个豁了个口子的茶碗,桌子的一条腿还断了一半,下面用几块泥砖垫着。
更重要的是,床边坐着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屋里虽然破旧,但也都装饰的很喜庆,再看看桌上的红烛,宋声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大红色喜服,所以他这是……成亲了?
莫不是他在做梦?
就在他愣愣思考的间隙,忽然大脑里多了一段记忆,一段也叫做宋声的人的记忆。
此宋声在凤坪县宋家村长大,从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学习天赋,不过十岁雉龄就通过了县里和府里公办学堂组织的考试,成为了童生。
这个好消息可让宋家人乐开了花,这十里八村儿一般最早也是十四五才考上了童生,而宋声也不过才十岁就考上了,可不就是众人眼中的神童嘛。
一传十十传百,都说宋家村出了个神童。甚至县令大人听说宋家村出了个神童之后,还特地让人夸赞了一番。
于是就有很多当地的乡绅想要看看不过十岁的神童长什么样子,宋声一时之间收到了许多请帖,上门赴会。
渐渐的,宋声开始得意起来,整天忙着去这家去那家吹嘘自己是如何学习的,日子久了,功课就落下了。
也不知怎的,后面等他再捡起来复习考试时,却怎么都考不上了。考了八年,始终没有考上秀才。有几分伤仲永,泯然众人矣的意思。
童生能够进入到县学或者府学读书,宋声如今就是在县学读书。然而到县学里读书也是需要交束脩的,而且这世道写字的纸和墨都非常昂贵,更别提书籍了,那就更贵了。这么几年下来,宋声读书快把家底儿读干了。
都是地里刨食儿的,除了种地,宋家村的人偶尔也会打点零工多挣几个铜板。即便加上这个,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宋家如今还是穷的叮当响。
眼见着宋声已经十八岁到了娶妻的年纪,这读书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考上,万一再读个七八年,就一直不成亲啦?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张杏花干脆就做主给他娶了个哥儿,也方便照顾他。
宋声回味了这段记忆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这不就是他睡觉之前看的那本书里面的剧情吗?
宋声透过窗子,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床边坐着个新娘子,盖头还没掀。
宋声想了想,总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坐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伸手捏住红盖头的一个角,细长的手指微微用力,薄薄的一层盖头就这么被掀了下来。
陆清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手脚都快坐麻了,可他一动不敢动。
下午的时候夫君被送进来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掀他的盖头。
如今盖头被猛然掀开,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今晚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宋声的模样,如今见着宋声,看到他长相面冠如玉,眉眼俊俏,不禁有些害羞,相公可真好看。
此时他悄悄低头红了脸,低声唤道:“相公。”
见宋声没吭声,陆清以为他还没醒酒,便起身倒了一碗醒酒茶来,坐在床边低声道:“相公,是不是头还晕着,不若喝一碗醒酒茶解解酒吧。”
宋声看着如今的场景,确认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清有些羞涩,小声道:“相公,我、我叫陆清。”成亲前媒人应该说过呀,相公是不记得了吗?
“哪个清?”
“清、清水的清。”
宋声确认了自己不是身处在梦中,而是真的穿书了。
还是穿到了一本小夫郎题材的书里,他之所以会对这本书感兴趣,是因为书里面有一个惹人恨的配角跟他同名同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性取向男,单纯对小夫郎这个题材感兴趣。
这本书他没看完就弃了,因为跟他同名同姓的这个宋声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就像前面说的,十八岁的原主宋声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但因为读书把家里读穷了,也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来,只能在媒人的撮合下,娶了一个小夫郎,也就是陆清。
但娶了他之后他并没有好好待他,也没有好好读书,而是薄待他,冷落他,还经常打骂他。
哥儿不比女子,生育力比不上女子,却有着女子的柔弱,干活又比不上男子,所以社会地位不高。
但凡有点积蓄娶得起媳妇儿的都会找女人,而不会娶个哥儿。不过这种事情在乡下挺常见的,毕竟乡下穷,很多穷苦人家娶不起媳妇儿,就会选择少花一点钱娶个哥儿回去。
更别提身为书生的原主宋声了,平日里他就自视甚高,更是瞧不上哥儿。如今被迫娶了陆清,一时烦闷,这才在酒席上多饮了些酒。却不知怎的,这身体里换了芯子,变成了如今的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