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水银般的长披至膝间,瑰丽的眼瞳比熔融的黄金更加闪耀,白玉般的完美躯体包裹在不似凡物的黑袍里,头顶桀然的尖角如黑剑一般破开天空。
她微微翘着嘴角,做出安从未见过的笑容,只有五官中还依稀能见到曾经的少女的影子。
“……艾莉……丝?”
“还那么叫我吗?安的话,应该早就知道那是假名了吧。”
银金瞳的少女直视着她的眼睛,“终于……终于能让安看到我真正的模样了,可以告诉安我真正的名字了。我的名字是艾拉蒂雅……”
“……深渊的魔神艾拉蒂雅!”
她霍然挥手,城堡的摇晃陡然加剧,成片成片的天花板从头顶落下,但与还在周遭翻涌的血海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侵入这片被纯然魔力填满的空间。
脚下传来异常的重力,但那不是再生魔领主得意的重力魔法,而是整座城堡都被急剧抬升而产生的加度。
外墙在剧烈的运动中剥离,清爽的风自外面吹来,拂动了安的丝。
位相投影术。
作为生于魔界长于魔界的魔神,艾拉蒂雅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光凭一具性爱人偶的身体就能支撑自己横跨这个名义上被自己统治的世界,但本体无法移动,冲破诅咒的一小缕分魂无法长期驾驭太强的魔力也是事实。
——那么,就只在一瞬间内使用吧。
在假身上打上锚点,通过时间与无限两枚宝石的力量,只在短时间内将魔神的身体与力量投影过来。
艾拉蒂雅,只在一次魔法的时间内,可以重新作为深渊魔神君临这个世界。
一枚宝珠被无形的力量从重重血肉之中摘出,落到银少女的掌心。
艾拉蒂雅仔细打量着这枚宝珠,宝珠内是一片翻涌的虚无,仿佛森罗万象,又好像空无一物,只是凝视得久一些就感觉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其中,正如散落在魔界各处,即是生存必须的绿洲,又是无人能够返还的绝地的所谓深渊所给人的印象。
“深渊的玺印……哼,明明冠着我的名字,为什么一直没想着来回收呢。”
艾拉蒂雅喃喃说道,然后啪叽一把将宝珠捏得粉碎,再将碎片吸进掌心,“终于算是物归原主了。”
“深渊魔帝……为什么会……在这里……!?”
随着宝珠的破碎,周遭涌动的再生魔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失去了活力。
嘶哑刺耳的声音依旧在四面八方轰鸣,只是这次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
“我准许你说话了吗,下等生物。”
艾拉蒂雅打个响指,魔力的领域进一步膨胀,于是更多的血肉,岩石,金属,都被解离为纯然的空白,同时地板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那是还弄清状况的城堡居民被魔力隔空捏爆的声音。
“在部下和奴隶体内留下以供自己复活和再生的种子,真是有再生魔风格的小聪明。”
“为……为什么……”
“只是懒得搭理你而已,下等生物可别以为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真正的魔神。”
艾拉蒂雅戏谑地笑道,左手不自觉地摸了下小腹。
嘴上说得那么了不起,但其实……
是在这座城市被各种各样的雄性侵犯,被无数次地中出后,感觉到精液里包含的魔力有违和感才现的…………
这种事情死也不能说出口。
“那么,还有什么花招吗?你说想看绝望的表情……真巧,我也没见过绝望的再生魔是什么样的啊。”
“——————!”没有再模仿言语的余裕,再生魔一声无法辨别的嘶吼后,果断地分出无数肉片向着远方飞去。
“……难看死了。”
艾拉蒂雅视若无睹地合上眼,轻轻抬起右手,葱葱玉指指向天空,正逢最后一块天顶崩落,开阔的视野里,所见的灰蒙天空上整齐排列开无数的利剑,笼罩着尼贝拉城的每一条街道,“真庆幸你是再生魔啊。”
她说,“因为只死一次可不足以偿还你的罪……和这座扭曲的城市一起消失吧!”
“终咒·屠杀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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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昏迷的希儿搬到床上,艾拉蒂雅这才在旁边松了口气。
她现在在距离城堡外不远的一座无人小楼里,小楼分两层,房间里都还干净,铺被齐全,看着并不像废弃,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证明主人已经许久未归。
兴许是在路上突兀地被天灾,被奴隶狩猎,或者其他的什么卷进去了吧。
在这魔界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潜入城堡前这里就是安标记的临时据点之一。
向窗外看去,可以看到被自己的剑雨半毁的尼贝拉城,曾经宏伟的中心处城堡完全不见踪影,目光的尽头直接就是让自己觉得亲切的伊尔大渊。
……是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对全盛时期的自己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如今却充满了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自己是变了吗。艾拉蒂雅想。
被困在这种脆弱的身体里,挥霍魔神的力量仿佛已经是遥远过去的事情。
在这座尼贝拉城,原本抱着补给的想法,买点用作炮灰的奴隶,结果最后竟然变成了以击杀领主作为结束。
被盯上,逃脱,又被抓捕,被在酒馆里当着众人的视线侵犯了,被流浪狗骑在身上播种了,被恐虐魔丢给下级士兵们肆意蹂躏了,最后还被当作奴隶狠狠折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