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变得灰白,只要再过一会就能获得解脱。
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听从着温厚的教诲,我试着迈出脚步。
对,这样就好了。
这样一来,我就能够摆脱这个充满污垢的世界,迎接我所期望的新生。
在那个没有冲突和硝烟的彼岸,我应该可以过上怡然自得的安详岁月。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吧,给我等等!
“——sTop……!!我投降,我真的投降!”
突然被生的愿望拉拽回来,意识变得清醒的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双手。
虽然背对着敌人举起白旗是可耻的,但这个时候,哪怕是没有尊严的苟活于世也好,只有活命才是优先级最高的选项。
片滨总算把他的手松开了。
我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全部都坦白还不行么,全部——”
“哼,终于有这个意思了吗。”
堂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脸上在说‘你要是早点这样不就好了’。
然后,仿佛是审判终于来临了一样,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从他的嘴边冒了出来。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隐瞒和岁纳同学交往这件事的?”
“…………”
果然是暴露了么。
虽然心里隐隐也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当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思考还是有一部分没有完全整理过来。
长相甜美又平易近人,作为深受师生们信赖和爱戴的女生,岁纳苍由毫无疑问是校内最受瞩目的存在之一。
想必不用多说。因为怕引起轰动,所以我一直有在特意隐藏我和她之间的交往。
所有彼此间相处过的痕迹我都掩盖得很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后来的上学时间和放学时间也都是特意错开的,没有给同校学生撞见彼此走在一起的画面过。
按理来说,伪装工作应该是执行得天衣无缝的。
那么,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哪里露出的马脚?
不行……再怎么想也浮现不出任何清晰的头绪。
“在这之前,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的?”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摆一道怎么也说不上甘心。在认命之前,我试着反问道。
“闭嘴。现在是我们在进行审问的环节。叛徒没有任何资格对我们提问!”
试图以平等的立场进行交流的请求被斩钉截铁地否决了。
这份燃烧的怒火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没有丝毫可以周转的余地。
不过也是。
校园引以为傲的偶像大人就这么被男人所独占,换作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的确,别说是毫不般配的货色了,就算是最受女生欢迎榜单上名列前茅的足球部部长,要想染指纯洁的高岭之花,都势必会遭受其他男性同志的漫天怨气。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是世人普遍的酸葡萄心理。
而放在这个情境下,它就形成某种特定的隐形共识。
那就是禁止对岁纳苍由出手。
尽管告白者络绎不绝,但说实话没有人真的认为自己会成功。
每个人都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幻想着女神可以跟自己牵手,但又不希望她会被其他男人所触碰。
这种强加在他人身上的卑劣的独占欲,在集体当中酵成了一种禁忌。
而触碰了这种禁忌的人,毫无疑问会成为遭到唾弃的罪人。
对于罪人就理应施下制裁。
不这么做,维系着天秤平衡的构造就会被瓦解,人们精神深处所向往的乌托邦就会从塔基开始坍塌。
事态的严重性,说是到了这个地步也不为过。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激怒,我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与态度。
“……岁纳同学吗。啊,我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虽然是交往,但我们还只是刚刚相处了一周,手都没有怎么牵过。你想,像我这样的阴角,还没有勇气和她走得那么近。”
“你在胡说。”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