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封言打开灯,看到沙发上已经沉沉睡过去的小姑娘,心里莫名软了一下,他其实……知道对方的心情。相比其他十几岁的女生来说,她已经足够坚强了。
是不是上天也会嫉妒人类呢,给了她令人欣羡的外表,就开始吝啬起来、不肯再给得更多了。
“怎么样?”季封言长腿一迈,坐在对面。
“轻微中暑,”下了班还被领导喊来的老中医把了下脉,分析了下脉案,“不严重,吃点药,休息两天就行了。”
“恩,”季封言受教的点点头,手臂搭在长腿曲起的膝盖,安静等待药方,“开吧。”
老中医撑起眼皮抬头看他一下,大概有点无语,从药香拿出一个小瓶,和一盒药,“开什么药?藿香正气水随便喝点,嫌苦就吃丸,不吃也可以,小病差不到哪去。”
“今晚你多注意,看着你妹妹,吐了就补充水分,不会有大问题。”老中医背起药箱,对于兴师动众找他来看病的小子颇为无奈,但还是出于医职细心地叮嘱几句。
季封言怔了下,“晚上?”
“怎么?”老太医奇怪,可能是怀疑是兄妹两个父母离婚了,孩子也因为父母分居两地,“你们兄妹不住一起?她家长不在,不然今晚特殊情况,你就先住下来?”
季封言沉默了下,想说那不是他妹,刚张开口,又觉得这东西越解释越乱,还是默认下来,“好,麻烦您了。”
送走了老中医,季封言喂阿蓉吃了点药,又塞了几口粥进去,见她实在吃不下,才扛她去了卧室。
这一来一去就出了满身的汗,回家一趟是不可能,但这么在沙发上睡一晚,第二天他会直接臭了吧?再说从小养成的洁癖,也不允许他这么邋遢。
季封言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拧眉在阿蓉床边看了许久,认命的推开了她卧室内的小洗手间……
花洒下半温的水冲下来,头一次在别人家、还是在女孩子卧室内洗澡的季封言全程黑脸,争取尽快解决,逃离现场。
五分钟后,门把手被人动了下,由于他之前在里面上了锁。没开。
季封言手指一顿,目光迅速扫了眼洗手间的设备,没有吹风机,也没有烘干的灯具,他胡乱将唯一的大块毛巾取下来,只觉得从出生至今,就没这么心慌过。
“谁在里面?”少女傻乎乎的声音从门缝中传进来,并且对方大概脑子还没正常回来,传进来的声音有点疑惑和困扰,“奇怪,门怎么锁上了?”
0034
过了两秒钟,门外突然没了声音,季封言紧绷的内心松弛下来,也不再管身上是否擦净了水,直接转身去拿架子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他耳中再次传来一阵隔着门的钥匙转动声,紧接着哗啦一声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还伴随着少女迷迷糊糊嘀咕的声音灌了进来——
“上次修过之后明明好了,怎么没几天又开始反锁了……”
大门一开,双方四目相对,季封言刚抓起衣服的手臂蓦地僵住,他白净光裸的后背也如同绷紧的弦,生无可恋的气息铺满了整个洗手间。
幸好唯一的三寸之地还靠着那截稍大些的毛巾捂了个严实,给他保留了一点身为少年男性最后的尊严……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出去。”季封言努力控制住自己此刻出奇暴躁的心情,低声说。
“啊!”他看到那少女终于从发呆中清醒起来,手忙脚乱的从门内挪到门外,砰的一下关紧,然后闷闷地在门外似乎吸了两口气,隔着门对他小声说,“季、季封言,我我我会负责的。”
负责?季封言冷着一张脸,将衣服套在裸露的身体,开了门就往外走,“不用。”
仰头躺在沙发上后,季封言闭上眼睛都是刚才那一幕,第二日一大早他下楼买了包子豆浆,留在客厅桌上一份,头一次比班里的几个刻苦生更早踏入教室。
都是他自作自受,能怪得了谁?
阿蓉将药丢在一边,吃了点桌上的早餐,就来上学了,她看上去除了有点虚弱,和平时基本没什么两样。就是连着两堂连课都在笑。
微笑、偷笑、扑哧一笑,甚至无声细笑,把徐卉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节课后,季封言习惯性的摸到桌上的矿泉水瓶,就听到班里一阵起哄声。
这声音暗含着激动、羞涩、企图引起别人注意的感觉,怪异到就连季封言都忍不住朝着声源看去,然后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靠近走廊的两扇横窗——
昨晚那娇气小公主隔着一道窗看他,在众人的目光下脸颊红红的,但还是坚持不肯离开,眼神就跟昨晚说起她爸妈一模一样的倔强。
季封言手指搭在桌面上,冷不丁想到她后来结结巴巴的那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又不是女孩,被看两眼少不了肉,季封言虽然尴尬的要死,但也就那样了。何况他不觉得对方有错,巧合而已,负责就更没必要了。
不过现在想想,她站在窗边的举动,难道是因为那句话?
她认真的?
季封言心里也说不出是哪种感觉,乱乱的,或许也有点平静生活被打破的烦闷,他默不吭声的收回目光,余光只半落在窗边。
不可否认小公主真的够好看,哪怕他觉得女孩心灵美更重要,也会在偶尔看到对方的瞬间,心中跃出不一样的悸动。
但因为一个巧合和意外,就要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这不可能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容蓉看的谁?这个方向过来就你一个人没毛病,是不你老季?”方虎甩开满手的水,一屁股坐在旁边,朝着季封言就拍了过来,“挺行啊?打打游戏就把女神妹子拿下来了?还是之后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发展?人外头站着呢,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