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比你是个真正的『道士』可能性高多了。所以我便联系了一个在香江大学研究民俗学的前辈,将你的这张辟邪符扫成图向她询问。她告诉我的东西却比告诉我你是个精神病人,还要疯狂。”
奥丽维娅这时候转头看着我,缓下脚步,美艳的脸蛋上写满了好奇与震惊:“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竟然是一种在华国官方资料里已失传的宗教字体,只有在民间一些保留了完整文化传承的教团里还有相关的记载。我的前辈是研究远东民俗,尤其是宗教历史和玄学传统的资深学者,却被你的这张符纸吓得连夜打电话给自己的华国顾问。在仔细研究了近一周后,他们才勉强得出结论,这是数百年前华国道教组织,『茅山派』法师才会制作的正宗法术符箓。而就连我前辈的顾问也只在年轻时候听闻过有『茅山』道士在华国大地上除恶灵、镇妖魔的故事,如今他们已经有半个世纪没有出现过了,只在文学作品里还被提及。”
黑美人停下脚步来,锋芒毕露的双眸仿佛要将我所隐瞒的一切都看透似的,轻声说道:“所以我无法抑制地好奇,为什么一个远在西疆联邦的2o岁男子,会制作哪怕是华国大陆也已经失传多年的正宗辟邪符箓?而凌云?杨,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越听越心惊,没想到随手交给奥丽维娅防身用的一张符纸竟然让她直接把我的老底都给掀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我必须承认,我小看你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盘根究底地去研究这种东西。嗯,说起来也是我自取其辱了,毕竟这可是你的专业领域啊。”
到了这个节点了,哪怕我事先准备好了一套解释自己道术来历的说辞,在这个敏锐的女子面前恐怕只会是经不起推敲。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侮辱对方的智商,继续说谎了。
妈的,竟然才过了一个半月就被人完全揭穿低调的外表了,是不是说明我实际上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低调,或者伪装其实一点也不好?
眼看奥丽维娅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摊手无奈地说道:“奥丽维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确实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接触了茅山法术的传承,也因此我也许是康宁顿少数的真正可以对付灵异现象的人。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秘密的茅山传人,只是恰好有机会学习了其中的道法而已。我甚至连师傅都没有,这一点真的没有骗你。”
奥丽维娅鹰隼般的棕色双眸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若我的前辈,瑞秋,在此,她一定会恨不得把你打晕了绑去自己的办公室研究个两三年。”
对此我只能干笑。
“……但,我不是她。你也不是我的研究对象,而是我的朋友。哪怕你是一个满嘴谎话,喜欢在大学派对上做性骚扰无辜少女的怪人,也是朋友。所以我只是想让你这个强大的『茅山』道士陪伴我这个娇弱无力的小女子,一起去探索一下康大有名的闹鬼之地。这么卑微的愿望,你不会不准许吧?”
奥丽维娅锋锐的眼神说换就换,在刹那间便变得柔弱可怜,水雾迷离,抿着薄唇,端的是温柔似水,楚楚可怜。
我被她这套连招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长长地叹了口气,捂额说道:“……你直接把最后这一句说了不就行了?搞得我一整周都在思虑你准备干什么。”
“是不是感觉头脑一团糟?那就好!”
奥丽维娅狡黠地笑了:“我当初还毫无戒备心地以为你真的想要写罗切斯特州的灵异博客呢。想象一下,我现一切其实比什么拍摄灵异现象的tiktok要复杂一百倍时,又是什么感受。安啦,之后你的调查,我都不会再收钱的,这总算是好事吧?”
“谢谢……你说得对,我这是属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在我被揭露了这一层的个人秘密之后,我俩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一些。
奥丽维娅在我们停下来时,总是会眯起眼睛用一种像是看什么绝世美人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令我浑身不自在,辞严义正地要求她立刻停止用这么物化人的眼光来骚扰我。
(作品里充斥着男性凝视的某人写到这里忽然绷不住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条离主干道数百米外的旁道。奥丽维娅指着斜前方的庞大建筑说道:“嗯,就是这个了。”
我好奇地观察着这栋四层楼高的浅黄色正方形建筑。
它的入口与康宁顿礼堂风格有些相似,均是以巨大的柱子隔出了一片宽阔的门廊,但是比起康宁顿礼堂的简朴大气,这栋楼的外表华丽许多,高大的入口两旁的墙壁在壁面上雕刻出许多繁复优美的图案。
深蓝色的瓦片整齐地贴在四边形的屋顶上,在不远处的街灯下,显得格外幽深。
柱子中间挂着二楼的阳台,盖过门廊上方,阳台边缘竖着齐腰的钢铁栏杆。
那耸立在圆柱后的黑色大门,在夜幕的掩盖下像一张引向深渊的巨口。
我们在正门附近停了下来,奥丽维娅对我介绍道:“这便是哈特曼剧院。它是哈特曼家族在七十年前出资建造的剧场,一度是康大戏剧部门的中心,也是罗切斯特州所有大制作戏剧演出时必会来临的地点,有过一段辉煌的过往。不过后来七十年代末在进行维修时,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半的建筑,不仅是施工的工人,甚至连当时在排练的学生都死了几个,是那个年代康大最大的丑闻。后来哈特曼剧院花了近十年时间来重建,期间因为火灾的丑闻实在影响太深远,反而让规模更小也更为简陋的巴尔顿影剧院成为了康大影视与戏剧部的新中心。一直到九十年代,基兰?哈特曼(kieranhartman),彼时的哈特曼家主,当上了康大的校长,重启了哈特曼剧院作为戏剧部的中心,并将巴尔顿影剧院划给影视研究部,这栋剧院才重新焕了光彩。”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有意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历史。让我猜猜,自从大火之后,这个剧院就一直有闹鬼的传闻?等等,巴尔顿影剧院不是也有那个什么红色魅影吗?我靠,康大的两栋剧院都闹鬼?”
奥丽维娅嘻嘻笑道:“没错,可怜的影视学生和戏剧学生,无论要去哪栋楼,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过,哈特曼剧院虽然四十年前死过人,但是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出现了闹鬼的传闻。有人猜测这是民间不满基兰?哈特曼有失公平地重新赋予自家建成的剧院这么重要的地位,从而传开来恶心我们前校长的流言。这个传闻到底是从何起,已经无从追究了,但是如今哈特曼剧院闹鬼的故事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了康大,乃至康宁顿,本土传说的一部分。而今晚,我正是想要看一看,这些传说,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可信度。”
哈特曼剧院既然是四十年前死的人,二十年前开始有闹鬼的传闻,那按照越者给我的信息,应该仅仅是故事而已。
至少,如果真的有鬼的话,不会是跟这次任务相关的存在。
我看着奥丽维娅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说道:“华国有句话叫『舍命陪君子』,看来今晚我得舍命去陪陪你了。我必须提醒你,如果这里真的有鬼怪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带了我给你的那张辟邪符吧?”
“当然带了。不过,我觉得只要你不对我下手,我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问题的。”
奥丽维娅抛来一个媚眼,说着虎狼之辞,然后对我青筋暴起的恼怒样子哈哈大笑。
我们绕到剧院的侧后面,来到一道侧门前。奥丽维娅拿出一张门卡在墙壁上的开关挥了挥,门便开了。
“嘿嘿,我大二的时候修了一门入门表演艺术的选修课,结果五年后这张门卡竟然还能用。”
“呃……说起来,我们这么晚进入剧院,真的没问题吗?而且,若是真的出事了,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的吗?”
奥丽维娅拉开门毫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啦,我这张卡没有跟身份捆绑,这是在康大的信息安全系统升级之前布的。而且戏剧研究专业的学生经常会在这里待到晚上,所以哪怕监控摄像看到我们,我们说自己是学生就行了。”
意思是升级了安保,但是这些谁都能用的门卡还是有效?
这升级了个屁啊。
奥丽维娅从外套的内袋拿出一支可能只比她中指长一寸的小巧手电筒,照亮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寂静走廊。
在手电筒白色的灯光下,灰白的地板和墙壁给我一种渗人的感觉。
我们静静地走过这条通向侧门的走廊,来到一个更为宽敞的十字岔道。在正前方的是厕所,左右和右边则各自引向一片无边的黑暗。
“左边是更衣室和后台,右边引向观众席和大厅,”奥丽维娅悄声为我解说道,“右边的走廊还有能上到二楼阳台座位的楼梯。”
我谨慎地将口袋里的一张辟邪符扣在掌中,问道:“接下来呢?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