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个人,的确该死!该死的人,就不该让他躺在床上寿终正寝。”
华云飞惊讶地看向叶小天,他没想到叶小天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叶小天转向苏循天道:“带他回去好生安置,回头我要提审!”
苏循天听二人对话时,眼珠子就一直滴溜溜地打转,这时忙答应一声,向捕快们招招手,一副枷锁便铐到了华云飞的脖子上。
华云飞没有挣扎,只是深深地望了叶小天一眼,随着捕快们转身离去。
叶小天望着华云飞远去的背影正在出神,忽听看见罗小叶向他走过来,眼珠子红通通的。
叶小天有些诧异,此前生的一切他并未看到。
罗小叶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叶小天道:“我跟你一起干!若违此誓,有如此刀!”
罗小叶说完,“刷”地一声自鞘中拔出长刀,一手攥住刀柄,一手以拇指和食指掰住刀尖,用力一拗。
只听“嘣”地一声响,一柄钢口甚好的腰刀便崩成了漫天激射的碎片。
罗小叶沉声道:“罗某先去为兄弟料理后事!贤弟有差遣时,只消一句话。告辞!”
叶小天当然明白罗小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叶小天决心对付齐木之后,他曾经拜访过几个人,其中有几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个是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王主簿,另一个就是罗小叶了。
叶小天曾特意了解过,弄清了罗小叶和齐木之间的关系。他那次专程找罗小叶密谈,就是希望能够说服罗小叶站在他一边,与他一起对付齐木。
叶香兰的满腔情思全在叶小天身上,对此自然是极力赞成,但是罗小叶却拒绝了。
罗小叶跟齐木之间的芥蒂很深,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奋起抗击齐木。
个中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怯懦,而是因为齐家对罗家有大恩,他不希望被人骂他忘恩负义。
叶小天有些诧异,也有些失望,他没想到两人私下里喝酒淫乐时关系亲密得赛过亲兄弟,可在大事上罗小叶却如此坚持原则。
叶小天再三劝说,最后罗小叶只是含蓄地表示可以保持中立。这让叶小天对付齐木的胜算少了几成,叶小天忧心忡忡,却也无可奈何。
而今天,却不知因何缘故,罗小叶竟然做出了明确的表态,要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共同对付齐木。
巡检司站在了他这一边,无疑将成为叶小天对付齐木的一记杀手锏。
叶小天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现在与齐木决战,他的把握更大了!
拳头,已经攥紧了,而且不只是一只拳头,那么……出师之名呢?
叶小天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华云飞离去的方向。
这个淳朴的山中少年,究竟因为什么对齐木产生了如此刻骨的仇恨?
也许,这最终一战的缘由,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葫县大牢里,拥挤不堪、气味熏天,犯人们被这种非人的环境折磨得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循天命人打开监牢大门的时候,八间牢房里都是相同的情形:地上躺着六七个人,肩并肩,脚挨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呼噜。
而其他狱友则紧贴牢墙,仿佛一尊尊雕像。
大门一开,几名狱卒押着戴枷的华云飞走了进来,后边跟着苏循天和几个捕快。
牢房里的犯人们往外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幸好只有一个人啊,这时候要是再塞进十个八个的,那大家就只好叠罗汉了。”
一个狱卒站定身子,看了看这八间牢房,选定靠监牢最外侧,通风和透光条件都比较好的一号监,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苏循天冲着里边嚷道:“都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统统滚出来!”
牢房里的犯人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差爷,我们被释放了?”
苏循天大喝一声,:“谁说让你们走了?把他们塞进其它几间牢房去。”
众囚犯一听顿时炸了窝,有人不服气地嚷道:“你把我们塞进其它牢房,空出这一间来就为了关这小子?他是谁啊,凭什么就比我们优待,难道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苏循天抡圆了给他一个大嘴巴:“放你娘的罗圈拐子屁!老子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那人挨了一记大嘴巴,捂着脸好不懊恼,却也不敢反抗,只好牢骚道:“大家都是来坐牢的,凭什么他就能单独住一间牢房?”
苏循天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他小小年纪,就敢去刺杀齐木!就凭他一个人便干掉齐木手下二十多个好手,他就有这个资格!”
众囚犯一听尽皆骇然,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就是齐大爷上天入地想要找到的那个华云飞?他一个人竟然干掉了齐大爷二十多个人?
齐木回到府邸,直接来到书房,阴沉着脸色坐在椅上,闭目冥思良久,缓缓说道:“吩咐下去,堵塞驿道!”
站在他身边的范雷吃了一惊:“堵塞驿道?大哥,咱们的生意,可有九成全指着它呢。堵塞驿道,这……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齐木阴笑道:“自损八百,不是还剩两百吗?那条疯狗就像一贴撕不掉、挣不脱的狗皮膏药,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把他除去。只要他倒了,葫县就还是我的天下,到时候我们重开驿路,恢复荣光也只是旦夕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