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筑台祈雨,而且半途换将,结果刚一换人,大雨立下的事,使得这场大雨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徐县丞绝食九天,滴雨未下,人家叶典史就到台上睡了一宿,雨就下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叶典史对天地虔诚!
水车能把水从低处引到高处,这一点很多百姓都明白,水车又不是新鲜玩意儿,打汉朝时候起就有了。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从五座大山之外的大河里把水引到数十丈高的悬崖上,再沿着山脊挖渠,把水引到高李两寨。
人家叶典史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就敢想出这样的法子,这仅仅是他有常人所不及的胆略气魄么?
于是就有一些崇信鬼神的老人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最初也不知谁提出了这个创意,或许只是一个玩笑,但是转过几人之口后,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故事:
叶典史是龙王三太子转世投胎,所以洪水在他面前也得服服帖帖,风神雨师也给他几分面子。
就连叶小天在城中山上建宅子时推平了一座土地庙,都成了这一传说的有力佐证。
土地爷再小那也是神呐,如果不是龙王三太子,换个凡人谁敢去推了他的庙试试,早就遭报应了。
可人家三太子身份地位比土地爷高,三太子相中了那块地方,土地爷当然得搬家。
花晴风率领葫县的士绅豪商赶去大峡谷,主持启动这场盛大的工程,而叶小天则赶去与高李两寨百姓一起庆祝这个盛大喜事。
至于徐县丞么,徐县丞病了。
徐伯夷这一次不是装病,他连憋气带窝火,再加上此前受了八九天的折腾,真的生病了。
即便没生病,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因为他现在就是一个大笑话。
从官场到民间,都在暗地里笑他。
因为这桩丑事,别人把他以前所做的丑事也翻了出来,诸如攀附权贵、抛弃妻……而嫌贫爱富正为穷人所痛恨、富人所鄙夷,他这时出来做什么?
洪百川也在大峡谷,看到这一幕,不禁微笑着自语道:“这小子,敢想敢干,是个人物!”
大亨的胖脸倏地出现在洪百川面前,腼腆地道:“爹,无缘无故的,你夸我做什么?”
洪百川瞪着儿子,突然笑了起来,拍拍大亨的肩膀道:“你交朋友的眼光也不错,起码有这种眼力的人,这一辈子就不会混得太差,哈哈……”
大亨茫然道:“爹,你在说什么呢?”
洪百川笑吟吟地道:“没什么。爹刚给你说了房媳妇,是邻县林路尧林员外的次女。爹已经看过了,很漂亮很贤淑的一位大家闺秀,明儿个,你跟爹一块儿去相一相。”
“啊?”大亨一听,一张胖脸顿时垮下来,迟疑着想跟他老子说点什么。可洪百川已经微笑着迎向花晴风,同其他士绅一道向县太爷道贺去了。
与此同时,高寨主和李寨主一起捧杯来到叶小天的面前。
高寨主大声赞道:“叶典史,如今有了这高山水道,不但解了这一次的大旱之危,而且我们族人以后都不必辛苦背水上山。这份恩惠太重了,我老高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杯水酒,请大人你一定要喝下。”
叶小天举杯站起,对两位寨主道:“我希望两位寨主以后大难临头时当同舟共济,千万不要用一些莽撞错误的方式,让你所蒙受的灾难更多,天灾之下再添人祸!”
两位寨主向叶小天举杯道:“叶大人,你说得对!我们听你的!”
驿道上,林员外的商队艰难地行进着。
齐老六过林路尧的商队,学着女人的细嗓儿悠然自得地唱着山歌:“爹妈给我一块田,荒了十七八九年。今夜情郎来开荒,扒开茅草就插秧……”
龙凌云事先得了赵文远通风报信,不但清楚地知道林员外一共几辆车,车上载的什么货,价值几何,而且连随行人员的人数和配备的武器也一清二楚,所以事先就做了周密安排。
迎面驶来一辆华美的轻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宽轴大轮的长辕驷车,孔雀蓝绘花车厢,拉车的四匹马都是雄骏的枣骝。
护送马车的八名骑士走得相当悠闲,任由健马小步轻驰。
齐老六的目光在那辆华美的轻车上注视了一眼,绒帘轻垂,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可以预见的是,有这样的排场,必是一位出身高贵的人,说不定随身还携带着昂贵的宝物。
龙凌云收到齐老六的信号,说道:“对面来的人应该不多,否则齐老六就不是提醒,而该示警了。林员外这只肥羊不能就这么放过去,按原计划行事。”
林员外的商队和那辆华车渐渐在两山夹峙的地方相会了,对方并没有让路的意思。两支队伍交错,再加上道路泥泞,登时混乱一片。
龙大当家观察到这样一幕,不由得狞笑一声:“当真是天助我也!”他立即掀开草皮,从坑洞里一跃而出,大喝道:“动手!”
……龙凌云等人一轮弓箭射罢,立即拔出刀来,狂吼着向他们冲去。
这些悍匪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杀人与被杀就是他们的生活。
车帘儿一掀,探出一张令人望而生怜的娇美面庞,她镇定地向外面察看了一眼,便刷地一下放下车帘,娇叱道:“冲出去!”
小赵在前边听见小姐的吩咐,大声答应,将刀向几匹马股上一一刺去。
那几匹马吃痛,疯狂地向前边奔去,擦碰得那些已经大半避到路边的对方货车东倒西歪。
道路本就难走,再这样一颠簸,田妙霁在车里也坐不稳了,她急忙用双手撑住两侧厢壁。
车子忽然一跳,她哎哟一声,臀部离座而起,脑袋撞到了车棚上。
小赵也顾不得纷飞的箭雨,驱赶着马车疯狂地往外冲。
田妙雯所乘的车子华美精致,防震性能也好,车上还有各种配套设施,坐在车上很舒适。
但它不是战车,一路刮碰着向外冲去,忽然被一辆大车的一角重重地磕碰了一下,车厢哗啦一下垮了一半。
车中的田妙雯惊叫一声,虽然素来镇定,这时又哪能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