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晨也惊呆了。
不说妖皇与子嗣间关系不好吗?
阴差阳错下,两位金仙同时驾临,狭路相逢,一场热热闹闹的金玉宴骤然变得肃杀无声。
“玄阳尊,”炽焰皇松开支颐的手,眼神稍微认真了点,“你又是被什么风吹来的?”
玄阳尊虽然是金仙初期,但二十年前与某位金仙中期一战,让天下皆知他有与金仙中期不相上下的实力,这位后来者不容小觑。
玄阳尊没想过炽焰皇也会来此,蹙了蹙眉:“为宗门之事。”
他将目光缓缓投到了鼎剑宗众人的位置。
温相矛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你,”温相矛厉声道,“你继续说,是谁杀了我儿!”
那弟子咽了咽唾沫:“是,是沈辞秋。”
虽然他瑟瑟发抖声音小得可怜,但在其余人都鸦雀无声的情况下,这句话够在场所有修士听得清清楚楚。
一瓜未完,一瓜又起,居然是沈辞秋杀了温阑!
温相矛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抱着温阑冰凉的身体,双目赤红,牙齿恨得咯咯作响。
如果玄阳尊不在,他还能先斩后奏,杀了沈辞秋再说,但如今不仅有玄阳尊,还有妖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己哪里还有把沈辞秋一击毙命的机会!
沈辞秋。
炽焰皇瞧着站在谢翎身边那道清隽的身影。
这还是妖皇第一次见谢翎的未婚夫,长得是不错,两人站在一块,很是般配。
就是站得挺近,谢翎都要跟别人肩挨着肩了,从前宴魅是他未婚夫时,也没见谢翎这么亲近过。
莫不是如今这人真让谢翎上了心?
炽焰皇扬眉:“老七,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在他威压下发抖,谢翎不怕,折扇在掌心一敲:“人齐了,正好一次性说个分明,这事儿吧,其实都是由温少主引起的。”
谢翎站在沈辞秋身边,三言两语,就把温阑失了智要杀沈辞秋,结果被沈辞秋不小心反杀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其间包括温阑是怎样暴戾疯狂、失控得无法抑制,沈辞秋又是怎样苦苦支撑,最后被逼得灵台不清,失神痛杀好友。
总之,都是温阑和不可抗力的错,把沈辞秋描绘得感人肺腑,艰辛无比,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痛失好友,阿辞也很难过,偏偏鼎剑宗弟子还步步紧逼,重伤了他,养伤时,阿辞提起温阑,还在我怀里落了泪——”
沈辞秋:“……”
倒也不必编得这么离谱。
沈辞秋胳膊肘暗暗将某人一撞。
接到沈辞秋“差不多得了”的信号,谢翎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讲故事的劲头:“我肯定要站在阿辞这边,可眼看鼎剑宗喊打喊杀,怕不是要连我一并拿下,所以才请老……请您老出山,救我一救。”
万众瞩目之下,谢翎不介意跟炽焰皇演演父慈子孝。
听过了来龙去脉,妖皇懂了,不管其中有多少水分,哪些是谢翎瞎编的谎话,总之事情就是:沈辞秋杀了鼎剑宗少主,谢翎搬他来救场。
谢翎啊谢翎,妖皇面露欣赏之色,他这儿子不仅天赋异禀,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是无用的。
妖皇宫的是一场光明正大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大逃杀。
大家都清楚妖皇为何需要一个强大的子嗣。
那是留着用来吞噬的。
妖皇本体炽火吞天兽,自带吞噬力量的种族天赋,他卡在金仙中期百余年,无论是自己修行还是吞噬灵物或修士的力量,都难以再进一步。
但妖皇不愿承认自己这辈子只能到此为止,他不想停下。
各种办法都试过后,眼看无望,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最后一条路。
吞噬自己的血脉子嗣。
太弱的不行,修为太低不够他塞牙缝,最好能到金仙初期,届时要么是他吞掉后代,要么是那个后代杀了他。
于是妖皇放话,愿与修为强大的人延续血脉,宫中不设立妃位,孩子出生后由母亲养到三岁,若天资血脉好,就送到妖皇宫里,赐皇子皇女名分;
若天资不好,妖皇只当没这个孩子。
当然,明知妖皇的目的还愿意与他生孩子的,也没一个省油的灯,都盯着的是妖皇宝座,讲的是利益与算计。
从妖皇这个畸形的源头开始,从上至下,妖皇宫成了个人吃人的地方。
皇子皇女们为了修炼的资源和地盘互相争斗,他们之中能活下来的人中最强的那个,日后再与妖皇厮杀。
阴谋诡计,武德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