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制衡的对峙下,难免针锋相对。
换别人,可能还有趁势扬威的机会,遇到沈逸,运气差了点,退步的一定不会是周京霓。
叶西禹被噎的横眼看他俩。
掂了这句话的分量後,他没再还嘴,最终不情愿地答应去给那个男生道歉,她则承诺帮他写一个月作业作为补偿。
三人也因此不打不相识。
後来叶西禹和她说,以前不懂她哪来的资本,总敢踩在别人雷区蹦迪,这回懂了。
住院第一天,校长亲自找叶家谈和解,当时叶西禹就明白了,她背景硬,开除这种话自然不成威胁,便盘算着她要是肯真心鞠躬道歉,这事就翻篇,却没想到两人性子倒是真像。
反正这相识过程挺有趣,打那以後叶西禹就跟他们一块玩了。
一战成名後,她更是走到哪都备受关注,除了性格长相,还成绩优秀,常年与沈逸并列年级第一。所以老师对她束手无策,同学对她敬而远之,还一度被同学贴标签,归类为“想认识又没勇气打招呼”的特殊人物。
说沈逸耀眼,那她就是顶着光环一路风光长大。
直到初三那年,父亲的婚前私生子闹到家中,外公气出心梗,躺在icu里仅两个半月便去世,追悼会後没多久,母亲就开始找律师。
一团乱的家里,没有争吵,取而代之的是父亲的冷漠和母亲的严决。
他们无休止的离婚谈判,一度让她压抑的喘不上气,每天耳边都是律师提出的财産分割方式,却无一人关心她的抚养权。
然而,他们这种婚姻,其中牵扯的利益和双方的把柄根本无法拿到台面上说清,最终婚没离成,私生子和情妇被父亲强制送去美国尔湾那个二奶村看护起来,母亲则动用关系调查父亲那些见不得光的财産。家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两人连女儿没参加中考都不知道。
重点公立高中,一夜间成了泡沫,在周家,这件事是丢长辈面大于她的前途,她挨了三个耳光。
她正值青春叛逆时期,身上也沾满了权贵子弟的骄纵坏脾气,故意高调行事,惹了好几桩事,险些被弄去温哥华放任自流,最後还是爷爷心疼丶不舍她,把她送来了这所国际学校。
不变的是,他们几个还玩在一起,甚至还约好了三年後,一起去美国读大学。
…
车停至小区门口,周京霓抽回思绪,摘了耳机,裹紧了衣服下车。
沈逸落下车窗,喊住她,“到家说一声。”
“知道了。”周京霓一步一个雪印,背对着车身挥挥手。
刺骨的冷风吹进车内,沈逸微侧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
看见她走近大门,他才缓缓升起窗户,把那根烟重新放进烟盒,轻声吩咐司机,“送我回学校。”
小区进出管理森严,周京霓礼貌地同门口站岗的警卫员打了个招呼。
推开家门,她环顾了一圈,客厅空荡荡的。
保姆张姨听见开门声,从阳台走出来,“杳杳放学了?”
“嗯回来了。”周京霓脱下大衣。
张姨接过外套才看见她里面穿的裙子,忍不住念叨起来,“今儿这麽冷,怎麽还穿裙子呢,赶快洗个热水澡去,一会出来喝碗姜汤,可别感冒了。”
“好。”她低着头换鞋,突然想到什麽,又问:“我妈今天不在家吗?”
张姨边挂衣服边说:“夫人陪老太太去八宝山了。”
她平淡问着,“那我爸呢,今晚回来吃饭吗?”
“周先生还没说。”张姨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她深知自古豪门恩怨多,周家这种官宦世家也如此,虽然小姑娘只有十几岁,可成熟的早,心里什麽都懂。
周京霓只目光顿了一下,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往卧室走。
回到房间直接将电脑往床上一丢,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今天这麽大的雪,母亲和外婆大概是去帮外公清扫墓碑前的雪了。
外婆对外公的感情,她自小便知道的,青梅竹马,走到翡翠婚的年纪,恩爱相伴了一生,晚年却突然要体会失去枕边人的痛苦。
想到这些,她突然胸闷得烦,关了手机顺着抱枕靠下,没一会便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条毛毯,窗边的台灯开起昏暗的橘黄色,而外面已经彻底天黑。
周京霓擡头看过闹钟,已经六点半,起床换下衣服打开卧室门,四下看过,明亮的客厅空无一人,安静到可怕,只偶尔能听到厨房淅沥沥的水声。
大概今晚又是如此,她默默地关了走廊的灯。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往外走,倒了杯温水递上来,“杳杳睡醒了?饿了吧,我煮了你爱喝的海带汤,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了。”
话音落,周京霓的喉咙是沙哑的,情绪复杂又难言,捧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摇摇头,“我不太饿,您早点休息吧。”
张姨见小姑娘心情不太好,无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