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被吓糊涂了,怎么这也来问过我。”
沈韫得罪人全凭一张嘴,管他什么身份地位,嘲讽起来谁也不认。
常津予表情复杂,想怒又不屑于这么被挑起怒火,当沈韫半张脸出现在火光里,看见在他眼睛下面一点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血道子。
顿时什么气也没有了,常津予无奈道:“不是你说的,此次剿匪听你调遣。”
沈韫道:“我只管剿匪。”
言下之意,琐碎小事不想管。
常津予眉头跳了两下,“行吧。”
沈韫这么说,倒是让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
鉴于两日前他不赞同沈韫火攻绞杀的办法,带人前去谈判,结果还真被沈韫说中了。
这些土匪可不比战场上的敌军,敌军到底讲究一个兵法,哪怕阵前,双方将领也能隔着百十米扯着嗓子说一通没什么用的垃圾话。
嚣张跋扈惯了的土匪可不讲那么多,埋伏好了人,还没等常津予切入正题,人家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要生擒常津予。
要不是沈韫及时赶到,恐怕他常津予这时候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沈韫脸上那道伤口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差点就毁了一只眼睛。
常津予不得不佩服沈韫未雨绸缪的能力,这样的人就算没有齐王,没有他们这些人,迟早也会龙跃于渊。
可惜沈韫搅进了一场死局。
“这上面太冷了,还是回去吧。”常津予有惜才之意,沈韫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言辞间不自觉的放软了许多,“收尾的事我和齐王商议,你劳累几日要休息休息。”
山谷里的还回荡着凄厉的惨叫,熊熊大火之中好像有无数双手挣扎着伸出来,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卷起的热浪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沈韫仿佛回到家族被灭门的那一夜,百十口人被困在火海中,逃出去是万箭穿心,逃不出去的,挫骨扬灰。
他躲在阁楼的暗室,透过仅供呼吸的缝隙向外看去,亦如眼前这般景象。
沈韫魇住似的,抬脚向前走去,他面前是断崖残壁,是万丈火海。
常津予惊出一身冷汗,手比脑子更快的抓住沈韫,“你做什么?疯了?!”
沈韫才回过神一样,没有焦距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他看了看脚下近在咫尺的深渊,神色微凝,略显仓惶的后退几步,甩开常津予的手向山下走去。
他在山顶站了许久,双腿酸软大涨,下山的路走的磕磕绊绊,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沈韫身体猛然向前摔去。
常津予眼疾眼快的想要拉住人,谁知他刚伸出手去,一道寒芒乍现,森然的杀气迎面而来。
他几乎瞬间拔出配剑,长刀短刃接触刹那,声音刺耳难听,火星四溅。
沈韫的短刃飞了出去,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在看向常津予时,神色冷漠的笑了一下。
常津予震惊之余,看向沈韫。
沈韫道:“小世子不相信我,何必多此一举上来询问我意见。”
常津予尴尬的收起剑,昧着良心道:“没有,我这是……”
说到一半,就觉得自己在沈韫面前撒谎,跟脱光了衣服在人面前跑了一圈差不多,还不如不解释。
幸好沈韫没有再说什么,也让常津予松了口气,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一路也是心惊胆颤,对沈韫不禁又多了几分好奇。
可他又想,方才自己要是没有拦住沈韫,或者自己没有上来过,沈韫会不会已经……跳下去。
那他的死就名正言顺,用不上他再安排计划刺杀沈韫,让这人悄无声息的就折在这里。
他们回到营地时,齐王站在沈韫的军帐门前,都快要变成一个雪人。
见沈韫回来,连忙迎上去,“阿韫,去哪了,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