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老宅主院灯火通明。
一声声的质问,夹杂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嘶力竭。
“凭什么你说离婚就离婚?”王曼舒不顾身份,一声吼地比一声高,“裴文显,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又对着接连传出咳嗽的房间,“我好歹给你们裴家生下长孙了吧。”
二十多年过去,他说离婚就要离婚?
“功劳?苦劳?”裴文显听着从她嘴里蹦出来的这些个词儿,只想笑,“你的苦劳在哪?这么多年来,给你裴家大夫人的身份,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还不够?”
“裴文显!”王曼舒气的攥紧手心,全身都在颤抖,“你说的还是人话么!”
“是!我说的不是人话。”裴文显的声音也明显高了两个度,“那你干嘛还非得跟我一起过?离了不是更好么!我也说了,离了以后给你补偿,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还要闹到父亲这儿来。怎么,还惦记着裴家主母的位置?”
“你胡说什么!”
王曼舒确实,打从嫁给他就一直盼着。
那个时候,裴厌离还小,不过五六岁,裴文显正值青年,也算是裴家子孙中的佼佼者,又是家主亲儿子,不出意外就会是下一任裴家家主。
于是她眼巴巴盼了这么多年。
现在没了不说,还被枕边人当众戳穿,这心情无异于剥光衣服给人看,里子面子全没了!
“我胡说?哈哈哈!”裴文显不住仰天大笑,“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裴文显,你这个没用的,就会对我横!”
王曼舒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推搡,“你有本事,在外边也这么硬气啊!对你弟弟也这样啊!你敢么?你不敢,你只会对我!!”
“哎哟大爷,大夫人,你们就别吵了。”
原本夫妻间的矛盾,张管家作为外人不该管,但这都上升到动手,继续放任下去,只会越闹越大。
他边劝,边往院外张望,“家主还病着呢。”
“是啊。”裴厌离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父亲还病着,大哥怎能带着大嫂在这里胡闹。”
“裴厌离!”扭头看见他,王曼舒更是气的双目通红,“这是我和你哥的私事,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
“作为弟弟,我的确没资格。”裴厌离几步越过她走到房间门口,回眸掠去一眼,“作为……代理家主,我有权处理裴氏一族大小所有的事。”
“你!”
“行了,院里风大,进屋说吧。”
裴厌离打头进去。
老爷子双手抱伏着拐杖,闭目坐在红木椅上,不时咳嗽,“来啦。”
“父亲。”
“亦怀也是的,为这么件事把你找过来。”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往他身后找,“小洛没一起来?”
“他还要照顾孩子,免得奔波。”
“不来也好。”老爷子又咳两声,偏头看向老大,“说说吧,怎么就非得离了?”
“儿子之前就说过,想带小珩到处看看,治治他的病,顺便歇一歇。”裴文显几句话解释前因:“我叫她和我一起走,她不愿意。既然不愿意,离了不就是了,离婚又不犯法。”
现在这个社会,实属常态。
“是不犯法。”老爷子再问:“离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怎么说,曼舒都跟了你几十年,又生了小珩,可不能亏待人家。”
“儿子早想好了,儿子近十年来的股份分红全部给她。”裴文显说着瞥向身旁,“我已经找助理清算过了,三百四十八亿七千万,我凑整给你三百五十亿,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够用了。”
目前为止,燕京还没有哪家离婚给这么多的。
裴文显是头一个。
“三百五十亿。”裴厌离呢喃一声,接过话再问:“大嫂还有什么不满的?”
王曼舒不满的多了去了,凭什么一提离婚就真的离,离了以后,她算什么?旁人又会怎么看她?她还怎么在燕京待下去?
“我不离!”她反正就是这句,“裴文显,你休想离婚。”
“为什么?”裴文显就不明白了,“你还想要什么?三百五十亿难道还不够?”
裴厌离进来之前,其实在外面听了几句他们争吵的内容,结合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敌意,“想要裴家主母的身份,想要名誉地位,是不是啊大嫂。”
王曼舒重重呼着气,瞪向他。
明显被说中心事。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气得跟裴文显动手。
“可惜要让大嫂愿望落空了。”裴厌离对她浓烈的恨意视而不见,明明白白道:“而且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享受权利地位带来的快感,同时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和能力,足够让族人信服。”
这么多年,除了生下裴珩之,完全不见她有任何作为,裴氏一应事务也都是张伯和大哥帮衬。
头几年,可以说不熟悉、青涩,可二十多年过去依旧不管不问,所有的手段都拿来防着他。
这是作为主母该有的样子?
“呵!瞧二弟这话说的,好像洛云清就可以似的。”王曼舒直接贴脸嘲讽:“一个男人,也能成为主母?说出去真是笑话!”
“以前是没有,以后有了。”裴厌离及时打住,回到他们的事上,“大嫂一次都没提及你和大哥的感情,现在大哥又铁了心要离婚,想必你们的关系早就破裂了。既然已经破裂,何必还要绑在一起,活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