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留下单子道:“不错,把银减一千,金减半,叫库房去准备吧。”
宿葛忙接着单子走了。
宿葛在门口遇见鬼鬼祟祟的李越,无奈道:“越少爷,您又叫我为难了。”
李越笑笑,在门口喊道:“堂兄,我进来了。”
齐云若好奇地看过去,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体格健壮,身形高挑,他听见李越喊“堂兄”,却不知来人是谁,于是也不说话。
李越打量了齐云若一眼,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琛斜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李越坦然道:“以往堂兄从不在议事时离开,您的院子也不叫妃妾过来,我自然好奇是什么事把您叫走的。”
齐云若有些局促地低着头,偷偷看李琛。
李琛叫李越坐下,冷笑道:“如果真是我的妃妾,你也这么大咧咧闯进来,我看你是年纪长了,脑子却不长。”
李越道:“就算是您的妃妾,我自然以嫂的礼节对待,这位少年郎是什么人呢?”他好奇地看着齐云若。
齐云若道:“王爷,我先回去了。”
李琛笑道:“好,近些时候府中忙碌,小齐要注意身子,要是觉得累了,可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齐云若没有看李越,对李琛微微俯首后离开了。
李越在他走后,问道:“这难道就是紫阳伯的小少爷,王妃的弟弟?”
李琛“嗯”了一声,李越道:“早些年,我见紫阳伯身材魁梧,力能扛鼎,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细弱的儿子来?”
李琛道:“紫阳伯几个儿子都不是虎背熊腰的,小齐年纪小,还没有长开。”
“堂兄是在为庆王成亲准备贺礼?”
李琛看着李越,挑眉,“恐怕你的父兄也准备好贺礼准备运往京城了,这次不知道是李邕还是李耀来?”
李越笑了笑,“江南富庶,我的兄长们都被鱼米养得白白胖胖,唯独我在堂兄的府邸里骨瘦如柴,不知道兄长们见了多心疼呢。”
李琛白天一眼,懒得说什么了。
李越却笑嘻嘻道:“这样的小美人儿,竟然是堂兄的房里人,啧啧,真是,真是……唉。”
当今一向不是主和派,早年一个文臣认为保持盛世不易穷兵黩武,皇上冷笑道:“你是叫朕送财帛送美人送骏马去给西北虎狼?”
那大臣咬着牙道:“臣的意思是,我泱泱大国,就算少了这么些东西,却能在安定时期更好的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商人往来商贸,一年之内,就可以把财物赚回来。”
皇上冷冷道:“既然爱卿有如此爱民之心,那朕就把你的女儿送去和亲,把你的财帛送给羌族单于挥霍,把你的爱马送给我们的敌军用来攻打我们的边境。”
后来朝中再无一人敢再提议和之事,距离羌族上次挑事,已经有六年了,六年……那一年的事,让皇族所有男子蒙羞,皇上在宗祠中整整跪了三日,年仅十四岁的李琛也曾许誓,自己有生之年,必把羌族大患彻底除去。
为了把自己最爱的长姐,长平公主李瑶,名正言顺地接回来。
九月,当今派遣老将司徒旭率兵上阵,带二十万精兵,开往边关,支援玉墅关守将司德,当今率诸皇子亲自在城门相送,皇上握着司徒旭的手道:“爱卿啊,朕今年能否过个好年,就全看你了。”
司徒旭再拜,泣道:“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庆王神色恹恹,他第二次主动请缨,要带兵出关的时候,受到了父皇痛斥,甚至说他只思自身,不图国强。
李琛深深叹息一声,终究没有说出带兵的事情,只是他看着司徒旭远远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升起一股忧虑。
在一边的景王道:“二弟在担忧什么?”
李琛勉强笑了笑,“大哥。”
景王道:“若是司徒将军一鼓作气,踏平北羌,我们就再无忧虑了。”
“但愿如此。”
李琛回府后,静静坐了片刻,他想去找季桓说说话,月牙儿说季桓去了观荷汀洲看荷花。
李琛一愣,“这个时节还有荷花么?”
月牙儿一愣,道:“是,奴婢想起来了,公子说是要和小齐公子一起去吃莲蓬。”
荷花最好的时节他已经错过了,从桥上看去,湖中已然是灰色残荷一片。
齐云若和季桓正在喝今年刚下的莲子粥,粥是温热的,放了冰糖,天气还没有开始冷,两人就坐在湖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云若并不得闲,一边喝粥,一边在看府中准备制秋衣的事情,好在季桓也是心中有事,并不受扰,自己在一边拿着汤匙默默搅动着莲子粥。
府中秋衣是主子先制的,冬梅院中齐霓裙有自己的针线房,其余妃妾都是由针线房的嬷嬷们去量尺寸,叫主子们选料子颜色,然后才去做,若是主子要求,打造处的匠人还要为主子们打制配套的钗环首饰,或是到外面采买,齐霓裙每年都有宫中赏赐,还有太府寺少府监打造的合规制的首饰,很少需要另外打造。而下人们简单,一切按照旧例来就是了。
齐云若把各院报上来的数字看过后,自己核对一遍,盖上了戳。
李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站在齐云若身后,看他一条一条看完,问道:“你自己呢?”
齐云若吓了一跳,季桓也差点儿把手里的的粥打翻了。
李琛把齐云若手里的册子接过来看了,笑了笑,“想不到你做事情这么周到。”
齐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看了看莲子粥,问道:“您也要来一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