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过来喊吃饭,本来想着把爸爸的饭打过来,但听到村长和爸爸侃侃而谈,他决定将饭菜拿到这边来吃。
一共做了四道菜,全都是腊肉,并无其他配菜。
第一道:煎腊肉,切成片,看着外焦里嫩,很适合下酒。
第二道:蒸腊肉,切成片,油脂从肉片渗出,最大程度保留了腊肉的原味。
第三道:腊肉汤,汤色微黄,有股烟熏味,口感变软,适合年纪小的几个娃娃吃。
第四道:腊肉丁,腊肉剁成碎末,直接蒸煮,可拌饭,可下酒,孩子爱吃,特别是保留的一点油星子,拌饭特别香。
每一份的量虽不多,但这对于如今年代而言,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一餐,而且今天的粥煮得很稠。
“村长,您坐,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打饭呢。”
陈建华见到村长拿起娃娃的缺口瓷碗,走过来盛饭,急忙拦住,从他手里拿过瓷碗。
“额……哈哈,建华,你长大了。”陈志远还真有点不适应,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老大,老二,老三帮其他弟弟妹妹盛粥,小六子和爸爸,村长的则由陈建华亲自盛。
热热闹闹,虽然有些吵闹,却让陈建华倍感温馨。
陈志远拿出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一股酒香味儿快速飘散,得意的说:
“建华,我这地瓜酒可是珍藏了许久,今天我跟你们父子俩喝一杯。”
陈建华眼前一亮,这可不常见,一般只有婚丧嫁娶或者重大节日才能有酒上桌,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可村里人能吃这一口地瓜酒,那就知足了。
“村长,你还带来这好玩意儿呢。”
他赶紧递过去一个破碗儿,说:
“赤脚医生交代了,我爸不能喝,我陪你!”
陈爸却也馋,喉咙咕咚声响,说:“我喝……我喝一点。”
目光有点哀求的看向儿子。
陈建华苦笑,看了他一会儿,父子沉默了一会儿:
“行,就一点,不能多喝!”
“哎,抿个碗底也行……”
一家子热热闹闹加上村长一块吃饭,其乐融融。
村长带来了村里的一些事儿,顺便表示想让陈建华去上工,挣工分,才能养活这一大家子。
陈建华抿一口酒,沉默片刻:
“村长,就我一个人的工分,你觉得我能养活一家九张嘴吗?”
男性每日约10工分,折合八毛到一块二,年终结算,扣除口粮费用后,他绝对还倒欠生产队不少工分。
更别说偶尔还得换布票,给孩子制作一身衣服,家里七个孩子的衣服都是老大先穿,小了再给老二穿,其后再给老三穿,一直延续下去。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虽然可以缝补,但老大正是长身子的时期,总要做新衣服。
还有其它方面的支出,远远不够!
之所以能一直安然无恙到现在,全靠爸爸偶尔巡山狩猎,以野味跟左邻右舍换粮或者给供销社收购。
面对陈建华的问题,村长目光扫视还在开心的吃粥、吃肉的娃娃们,也沉默了。
陈建华单独整了点迷糊,喂给小七,小家伙很贪吃,吃饱就睡,一点都不闹腾。
“建华,实在不行,这么多孩子你也养不了,我帮你联系公社那边,看能不能帮孩子找个好人家?总不能活活饿死啊!”
在这个年代将孩子送人也不少见,响应国家号召,人多力量大,尽量生、使劲生,可经济水平跟不上,经常导致贫困家庭养不起那么多孩子。
要么饿死,要么送人,还有一种是卖掉,可以换取一点粮票。
“谢谢村长的好意,但我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我都会把他们养活,并且养得很好……”
就在这时!
院子里传来凶悍又急促的声音。
“姓陈的狗崽子,吃黑食不怕烂肠子吗?给老娘滚出来,我今天就要扒了你的皮!”
王翠芬拍着大腿冲进来,大襟褂子沾着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