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晨光里的清凉殿浮着淡淡药香,安陵容正对着铜镜摘试戴的耳坠子,忽听得外头流朱清脆的笑声:"小主慢些走,这鹅卵石上还沾着露水呢。"
珠帘猛地被掀起,甄嬛裹着杏子红云纹披风立在门口。
"妹妹好自在。"甄嬛径自坐在圈椅上,葱管似的指甲拨弄着案上茶盏,"眉姐姐遭了这样大的冤屈,妹妹倒是坐得住。"
安陵容扶着妆台慢慢转身,素白寝衣被晨风吹得贴在身上:"甄姐姐说笑了,沈沈答应如今禁足闲月阁,妹妹不过小小常在,怎敢随意探视。"
"啪"的一声,茶盏盖被重重扣上。甄嬛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腕上和田玉镯硌得人疼:"当年选秀那日,妹妹被夏冬春刁难时,可没这般谨小慎微。"
安陵容手指绞紧了帕子。她清楚记得那日夏冬春的巴掌离自己脸颊只有半寸时,是甄嬛那句"天子脚下岂容放肆"救了她。
"姐姐的恩情"她刚要开口就被截断。
"我今日不是来讨恩情的。"甄嬛突然松开手,“只是想和安妹妹一起想办法去闲月阁看一下眉姐姐”
"你疯了!"安陵容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铜镜,"私探禁足妃嫔是死罪!"
"那日本宫与陛下梅园相遇,据说妹妹送的绢花浸泡了西番莲花汁起到了极大地作用……"甄嬛指尖划过她颤抖的唇瓣,"怎么如今倒怕了?"
安陵容浑身抖,她没有想到,甄嬛居然现了她之前的算计。
她之前一直只是想要推波助澜,让甄嬛出来分担一下火力,那西番莲花汁最多就是起到一点点催情作用,只要意志稍微坚定的话,完全不受影响。
安陵容这样想着就镇定下来了。
"姐姐既已查清往事,何不直接告陵容?"她扬起脸,眼底泛起水光,"何苦这般作践人?"
"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帮。"甄嬛突然掐住她下巴,鎏金护甲在雪肤上压出红痕,"听着,陵容,我们三个一同入宫,本就该同心同德,还记得你住在我府上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安陵容沉默不语,她哪里知道原主说过什么话,这种东西实在太细节了,她根本不记得。
最后,安陵容妥协便和甄嬛一起商量着如何去闲月阁看望沈眉庄。
安陵容看着不远处的浣碧,她记得原剧情里浣碧背叛了甄嬛,向华妃通风报信,而甄嬛识破了浣碧,来了个将计就计,假装抗旨要去闲月阁见沈眉庄,在华妃想要强行搜宫的时候,出现在华妃面前,粉碎了华妃的算计,也让华妃惹得皇帝大怒,被幽禁回自己的宫殿。
但是现在的话……
安陵容认真的看向甄嬛,“我们要去闲月阁看望眉姐姐,这可是抗旨的行为,万一有人通风报信,被华妃知道了,可怎么办?”说着,意有所指往浣碧的方向看去。
甄嬛沉下脸来,她没想到,安陵容也现浣碧背叛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安陵容,说道“妹妹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等我的吩咐就行”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安陵容就被槿汐推进耳房,青灰色宫女服带着霉味,领口粗麻磨得后颈红,甄嬛已经换上粗使嬷嬷的褐布衫,正往脸上抹炉灰,让自己的肤色变得灰暗些。
"腰再弯些。"甄嬛突然伸手拍她脊背,安陵容猝不及防撞在妆匣上,木头簪子硌得肋骨生疼,铜镜里映出甄嬛沾着煤灰的脸,倒真像浣衣局的老妪。
甄嬛真的是牺牲大了!
流朱提着灯笼候在角门,穿过花园时,安陵容踩到块松动的青砖,积水溅湿裙角,安陵容还来不及反应,甄嬛就已经突然拽着她闪进假山,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擦着衣角走过。
"姐姐真是对眉姐姐情谊深重”安陵容盯着她沾满泥浆的绣鞋,很是感慨,毕竟大家闺秀哪里能忍受得了脏污
而甄嬛为了沈眉庄就忍耐了下来,甄嬛没接话,继续带,着安陵容前进,转过月华门时,安陵容看见闲月阁檐角挂着盏破灯笼,在风里晃得像吊死鬼的舌头。
而守门的侍卫正在打盹,酒壶歪在石阶上。
粉色帐幔被夜风掀起时,安陵容看见沈眉庄倚在填漆雕花“”头。香炉吐着檀香,妆奁里翡翠耳铛完好地收在织锦盒中——这哪里像获罪的宫嫔住处?
"姐姐气色倒好。"安陵容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居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甄嬛怒瞪了一眼安陵容,示意她不会说话,就先不要开口,甄嬛扑到床前握住沈眉庄的手:"他们居然克扣用度?"
甄嬛看着简陋的闲月阁,让她觉得心里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