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灵妃像。”
徐献之走上前,理了理供品,将歪倒的花生米小山,认真重新堆好,果子一颗颗重新检查新鲜度。
徐青沉快要昏倒,“我上次来还没有这幅画。”
献之恭敬地拜拜灵妃像,又拜拜母亲。
她抬起一双郁黑的眼睛,“零花钱攒了很久,昨天才能请回家。”
她是家里最晚的一个请灵妃像的人。
因为爹爹给她的零花钱太少了,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了一年多。
徐青沉摁住额头,没法接受。
一家老的少的,都搞封建迷信也就算了。
现在下一代都开始烧香了。
老徐家该不会要完吧?
徐青沉觉得有必要给嫡长子,灌输一番唯物主义知识。
于是徐青沉将献之肩头的挎包摘下来,将她拎到对面,从供桌上端下来两盘果子,一盘花生米,边吃边教育孩子。
“世上是没有鬼神的,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用来骗人的。”
“你爷爷笨……”
献之点头。
徐青沉语噎,“你小舅舅也笨……”
献之点头。
徐青沉:“你爹也笨……”
献之摇头。
徐青沉:“……”
徐青沉:“就是因为他们笨蛋三个,看不清事物的本事,搞不懂万事万物运转的根本逻辑,不懂科学,所以才会被祭司蛊惑,将钱财都拿去换来了不当吃不当喝的什么灵妃石像、灵妃玉像、灵妃画像、灵妃图册……”
“但你徐献之,身为我徐青沉的独子,我们老徐家聪明勇敢有力气的第二代,怎么可以被这种鬼神思想荼毒?”
“这是大大的不对,大大的荒唐,十分的不可思议。”
徐青沉在桌子上愤怒一捶。
几粒花生米蹦起来。
徐献之将花生米给母亲捡回去。
“认识到问题所在了吗?”
小献之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头发被徐青沉利落梳上去,便显露出那张与李家人极为相似的凌厉的轮廓,鼻骨挺直,眼睫浓黑。
软软的婴儿肥令这张脸,多了几分稚嫩的漠然。
她抬眸望向母亲,“娘亲,牧爹爹也笨吗?”
徐青沉自然道:“他不一样。”
她会无限纵容她的白白。
徐献之搭在膝上的手,扶着膝盖,道:“娘亲,牧爹爹离家之前,将他的神龛和供桌托付给了我。”
徐青沉撑着额头。
她思考,按照牧白的逻辑,不靠谱的柳氏和徐从从,自然不是他的首选,而李宣雾更是不可能了,想来想去,家里最闲的人,只有三岁徐献之。
母亲的威仪被徐献之冒犯了。
母亲不说话了。
徐献之想了想,“母亲今日身上有很特别的香味。”
徐青沉微诧,她离宫之前在翠池洗过澡。
母亲还是没有理她。
徐献之轻轻握起小拳头,她将桌上的果子与花生米,朝母亲推了推,又为母亲搓掉了花生米的皮。
徐青沉扫了一眼。
徐献之垂下头,拳头握了又松,向来面无表情的小孩身上莫名有点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