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半道上捡着一只落汤鸡呢。”
她阴阳怪气的调侃一出口,跟在她身后的一群狗腿子立马哄堂大笑,富家女君们奚落地看着这个穷酸的小书生。
徐青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扯出一抹笑:“李姐姐,最近晏晏身体如何?风寒痊愈了吗?近日入秋,天气转凉,还望李姐姐能够代我向他转达一番关切。”
李宣臣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骤然阴沉,手中折扇抵着油纸伞,擦出尖锐的刺啦一声。
潘图南关切地上前一步。
徐青沉丝毫不怯。
从前她在这些女人面前夹着尾巴,那是因为家穷势微,毫无根底,而她现在已经把握住了李宣臣的同胞哥哥,只要成功娶了他,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李宣臣看她不顺眼又怎样,以后她可是她嫂嫂!
西陵李氏啊!
那可是儋州的无冕之王,天下十二姓top三,大名鼎鼎的西陵李氏啊!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徐青沉就发誓一定要吃上这口软饭!
这可能是她这个天赋一般的小村做题家,为数不多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裙带关系好,裙带关系妙。
这段时间徐青沉和李宣雾的感情突飞猛进,连他的小字都知道了。
这不一说出来,李宣臣这脸色难看得徐青沉能多吃一碗饭!
爽爽爽!
徐青沉龇牙一笑,一甩衣摆,“那李姐姐继续赏雨,我与图南姐先走一步了。”
跟在李宣臣身后的一群富家女君,有人已经撸起袖子,作势要教训她。
“穷酸的破落户,虞西书院内岂容你放肆!”
细碎的脚步踏在被雨淋湿的石板路上,李宣臣抬手挡住身后的人们,微微扬起白玉般的下颌,轻轻磨着后槽牙。
片刻后,她眯着眼,哼笑了一声。
——
在乙字班发奋攻读了一番科举书籍,跟着先生摇头晃脑背了一上午。
先生走后,徐青沉抽空,裁了块纸,咬着笔头,给李宣臣的哥哥,李宣雾写了首情诗。
徐青沉虽然读了这么多年书,但目前等级还只是个踩着榜单尾巴的童生。
勉勉强强半只脚踏入读书人的圈子。
家道中落后,为了摆脱困境,走出的大山,七岁的徐青沉想了三天三夜,排除了无数不切实际的念头,给自已选了科举路。
先是跟着村子里的老童生读书,读了三年,屡试不第。
于是哭着求柳氏给她转学去县城。
彼时的虞西书院门槛很高,不但要童生起步,还要家境验资。
绝对是她这小村姑高攀不起的,她就去读了一家老秀才开的私塾。
老秀才的私塾喜欢棍棒教育。
被打了两年的手板子,徐青沉双手常年都是肿的,眼睛每天醒来都是哭红的。
好不容易吊车尾考上了县试,又擦着边过了府试,取得了童生功名。
取得了一点胜利果实,徐青沉硬着头皮继续被私塾老头子打了两年手板子,这个秀才却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了,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十五岁那年,徐青沉挨了痛打,骑着毛驴,抽抽噎噎,一路从县城,哭着回了村,扎进了房间里,死也不出来。
徐青沉哭得比柳氏当年被家暴还要绝望,柳小玉立马心疼了。
他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认为女人就是一家之主,只有家里的女人好了,以后的日子才能有盼头。
他在生活中,是恨不得将自已的肉都喂给徐青沉吃的。
外人丝毫猜不着徐青沉只是他捡的崽。
见徐青沉哭得这样崩溃,柳小玉在家里团团转,两个弟弟也凑在房门前,急得团团转。
喊她吃饭也不吃,喝水也不喝,哇哇大哭不想活。
她说她讨厌这个世界,讨厌那个没礼貌的老天奶,她讨厌这个世界所有人!
柳小玉抹着泪,一狠心,拉着一对双生子,去跪在了虞西书院的山下。
痛哭磕头的中年鳏夫,加上一对哭得撕心裂肺的男童,三人跪了两天,硬是给徐青沉哭出了一个书院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