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麦麸?
宋立春记忆中,就算日子最艰难的时候,也没吃过麦麸。
倒不是二房过得多好,主要是她有个好姥姥姥爷,会在他们吃不上饭的时候,隔三差五送些粮食来。
大房就不行了,宋大壮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被逼着贴补三房,杜娟那是后娘就更不用说。
若是之前没得吃就算了,可宋大壮最近可是去码头干活了。
一天不说赚个六七十文,就算赚二三十文,也不至于让老婆孩子饿得来这借麦麸吃。
也就自家的羊和鸡吃,连狗子都不吃的东西。
“大伯母,你先进来坐,我家里有棒子面,我给瓦几斤。”
“立春啊……”杜娟眼里亮晶晶的,“大伯母给你添麻烦了啊。”
“不麻烦的,大伯母。”
宋立春现在手头有钱,上次挑河做了二十天工,足额又及时地拿到了二两银子工钱。在沈家做了一个多月差事后,昨天下工前还拿了上个月的工钱,虽然不满一整月,还是了一两银子工钱,外加两百多文赏钱。
她手头存了三两银子,那两百多文零头,就交给刘慧贞做家用了。
虽然宋二壮天天嘴里喊着让她把工钱全交出来,还说什么闺女没嫁人,赚的每一个铜板都得给爹娘什么的,不过她说什么都不肯上交,宋二壮也没真硬逼她。
二房日子再不好过,也终是比之前好过多了,几斤棒子面还是不缺的。
“大伯母,你看这些可以吗?”
她瓦了至少四五斤的样子。
“够了,够了的。”杜娟费力地站起身,双手颤抖着去接,可是突然一个眼晕,人就倒在了地上。
“大伯母——”
宋立春放下棒子面,忙把杜娟扶起来,“大伯母,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帮你叫大夫!”
“不,不用了。”杜娟脸色焦黄,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可能是,饿的,没别的大碍。”
宋立春把人扶到炕上,先让杜娟躺一会儿,她自己则去了灶房。
锅里刚好烧了开水,她就盛了大半碗出来,又从碗厨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罐子,里面放了半罐白糖,还是为了给沈齐做冰糖葫芦准备的。
她端了大半碗糖水,又拿了一个掺着玉米面的杂粮窝头回房间。
“大伯母,你这是营养不良低血糖了,先喝点糖水恢复得快,这馒头你也吃了吧,要不我都怕你没力气提棒子面。”
杜娟还惦记着孩子,可是眼下身子虚得确实走不了路,只能先喝点吃点。
在杜娟缓精神的空当,宋立春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大伯母,大伯最近不是每天都去码头干活吗?昨晚我爹娘还说起你们呢,我记得我爹也说过,在码头干活账都是现结的,干一单活就现结一单的工钱。你都饿成这样了,大伯怎么没把工钱拿给你买粮食呢?”
“唉——”杜娟喝了糖水,脸色稍微好了点,叹口气道:“你大伯说今年码头的活也不好干了,工钱总是结不了,他也没办法。”
“不好干了?”宋立春更奇怪了,“我们沈东家经常去县城办事,最近他还说起过,码头今年挺忙的,说是在那里做事的人工钱还都涨了呢,我爹也是听别人说过今年好干了,昨天还说等春耕过去就跟大伯一起去码头干活呢。”
“啊?”杜娟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大伯在那遇到什么难处了,反正每天回来都累得不行,也结不到工钱。对了,他最近隔三差五才会回来一次,说是每天往返太累,就直接睡在码头那边了。唉,这天冷又受罪的,真让人心疼。”
宋立春总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