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老的铁靴碾过青砖时溅起暗红碎屑,云凰认出那是西域红盐与凝血砂的混合物——三日前碎叶城黑市刚被查封的禁药。
牛俊逸忽然屈指叩响石壁,冰蓝纹路在阴影里游成古怪图腾,恰与张师爷檀木杖头的饕餮纹形成镜像。
"昨夜暗河水倒灌藏经阁。"张师爷的杖头突然抵住牛俊逸肩胛,"倒是冲出一卷前朝兵部的密档。"他袖中飘落的残页在潮湿空气里舒展,云凰看见"麴"字朱砂印被水渍晕开成血蝶形状。
牛俊逸忽然低笑出声:"难怪刑堂的獬豸雕像总对着朱雀巷。"他腕间玉珏不知何时换到左手,残缺的赵氏族徽正映着张师爷腰间鎏金鱼符,"听说工部去年重修朱雀巷,用的是南诏运来的铁力木?"
赵长老佩剑骤然出鞘三寸。
云凰的耳坠在此时出蜂鸣,她听见张师爷后槽牙摩擦的细响与赵长老骤然加快的心跳——灵犀幻音诀将两种声响交织成催命符,正是三日前她在黑市听过的《傀儡谣》。
"南诏铁力木需用鲛人血做防腐。"云凰突然咳嗽着撑起身子,袖中银链故意扫过潮湿稻草,"上月暹罗进贡的二十斛鲛珠,押运官好像姓赵?"她盯着赵长老瞬间苍白的脸,舌尖还留着昨夜咬破时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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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王弟子惊慌的西域土语夹杂着"驼铃坡"字眼穿透石壁,张师爷的檀木杖猛地戳向声源方向。
牛俊逸趁机将冰蓝纹路印上刑柱,那些图腾竟与赵长老剑鞘暗纹严丝合缝。
"够了!"赵长老突然挥剑斩断铁锁,"刑堂祭器该换新朱砂了。"他抛来的铜钥匙划过云凰鬓边时,她看清钥匙柄上沾着的龙涎香粉末——与牛俊逸那半块玉珏上的如出一辙。
张师爷的冷笑声追着众人脚步在甬道回荡:"听说暹罗鲛人会学婴孩啼哭诱杀渔夫。"他杖头银铃突然震响,云凰腕间银链应声绷直,灵犀幻音诀自动护主激起的音波震碎了三盏壁灯。
当晨光再次漫入地牢时,送来的早膳多了碗翡翠酪。
牛俊逸用玉珏边缘轻刮碗沿,冰蓝纹路竟在乳白浆液里游成"酉时三刻"字样。
云凰的银链垂入碗中,幻音诀将细微震颤转为影像——她看见张师爷的檀木杖正点在疾风门沙盘的漕运路线上。
暮色染红藏经阁飞檐时,李护法送来套崭新襦裙。
云凰抚过衣襟上繁复的缠枝纹,灵犀幻音诀立刻传来刺痛——那些金线里绞着七虫七花毒,遇热便会化作无色烟雾。
她故意将茶汤泼在袖口,看着毒纹在湿痕里显出血色脉络。
"刑堂新换了西域琉璃瓦。"牛俊逸忽然指着窗外,他指尖的冰蓝纹路在夕阳里泛着紫光。
云凰顺着望去,琉璃瓦折射的光斑在地面拼出半幅地形图,与王弟子给的油纸地图重叠处,赫然现出朝廷暗桩的朱砂标记。
戌时的更鼓惊起寒鸦,张师爷亲自来请时带着整盒龙涎香。
云凰的耳坠在嗅到香气刹那变得滚烫,幻音诀将香炉嗡鸣转为断续字句——"子时祭坛血祭"——她假装整理鬓,将浸过蛊毒的银针插进檀木杖裂缝。
宴客厅的八宝屏风后藏着十六面夔牛鼓,云凰刚落座就听见幻音诀的警示。
牛俊逸的玉箫突然脱手坠地,滚动的箫身恰巧撞开暗格机关。
当张师爷珍藏的漕运账册暴露在烛火下时,赵长老的剑锋已抵住他后心。
"去年霜降那场大火,"牛俊逸拾起账册轻笑,"烧毁的恐怕不只是江宁织造局的库房吧?"他翻开的页面上,工部侍郎的印鉴正盖在疾风门独有的狼头徽记之上。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夜枭啼鸣传来时,云凰忽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灵犀幻音诀的余震在地脉深处卷起漩涡,她看见牛俊逸袖中的冰蓝纹路正在渗入青砖缝隙——而张师爷檀木杖头的饕餮,不知何时睁开了第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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