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母亲的话,陈三郎打了个哆嗦,母亲对赌坊的人说的话,字字清晰如刀:“要你们真能让他断手断脚,我也省的麻烦。”这话若从以前的娘嘴里说出来,简直比日头打西边出来还稀奇——老四可是她心尖上的肉,从小到大,哪怕老四打断了他的腿,她也只会抹着泪说“老四还小,三儿你是哥哥让着他点。”
他眸中闪过狐疑,“你真是我娘?”别不是被什么邪祟上身了吧?
话音刚落,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苏晚晚的身上,毕竟他们娘今天的行为太反常了。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出乎意料。
苏晚晚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而是默默拿起了烧火棍,“你们说的没错,我不是你们亲娘。”说着手中的烧火棍被她甩的虎虎生威。
见他们娘要动手,陈大栓扯了扯二栓的袖口,使眼色往篱笆边退。却见苏晚晚烧火棍,拦住去路:“就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能成为你们的娘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娘……”陈大栓堆起笑,“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
“我以为你与那青石巷的才是一家。”
陈大栓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连地方都打听清楚了?
“老二,你来说。”苏晚晚转向缩在一旁当鹌鹑的陈二栓,“你媳妇咳血半月,你可关心过半句?方才赌坊的人踹门,要带走的是你亲乖女,你可为她说过一句话?”
陈二栓扑通跪下,膝盖砸在碎陶片上:“娘,您别生气,宝珠只是个赔钱货,要是……”
“赔钱货?”苏晚晚冷笑,“女人都是赔钱货,那下一次被你们卖掉的是不是就是我?”
“你们兄弟四个,哪个不是吸着家里血长大的?今日不立规矩,当我这把老骨头是摆设?”
她扬起烧火棍,先朝陈大栓肩头抽去:“让你贪墨公中银钱,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家人死活!”老大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接着转向陈三郎:“偷摸扒窃,该打!”扁担扫过他腿弯,疼得他满地打滚。轮到陈四宝时,他正举着砍柴刀发抖,苏晚晚却偏过头:“老四要寻死,我不拦,但死前先把欠赌坊的债还清——把你这些年骗的钱都吐出来!”
四儿子刀当啷落地,瘫坐在地。唯有陈二栓没挨打,苏晚晚却指着他鼻尖:“你最该打!身为次子,不思护妻女,只知盲从父母兄长,愚不可及!”
院子里回荡着哭嚎与喘息,朱氏躲在厨房门缝后,帕子绞得变了形。唯有柳氏扶着门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自嫁进陈家,她从未见过婆婆如此讲理。
过了一会,殊是打累了,她停了下来,眼神嫌恶的看着院子里鼻青眼肿的三人。
“说吧,对于分家,你们都是什么看法?”
三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亲娘追着打,一种难堪和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是他们还没来及说话,心疼自家相公的朱氏就冲了过来,语气中带着责备,“娘,相公还要出门做生意,您将他打成这样,让他怎么出门见人?”
苏晚晚嗤笑一声,“这会不计较他养外室了?”
朱氏僵在了原地,扶着陈大栓的手,瞬间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不断的拳打脚踢,“好你个陈大栓,老娘为了你们一家累死累活,你倒好给我在外面养狐狸精!”
刚才被其他事情一打岔,她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现在恨不得撕了陈大栓。
陈大栓本来就厌恶了朱氏,又刚在苏晚晚这里受了气,烦躁的推开了朱氏,“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休了你!”
“行了!”苏晚晚厉声呵斥,“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现在来说说分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