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休假的组员多,夏理的加班时间一天长过一天。
宋濯总在傍晚出现,徐知竞则要等过饭点。
两人相看生厌,却也心照不宣地不去打破规则。
徐知竞送夏理回家,偶尔有幸步入公寓,在那间狭小的卧室里,摒弃时间厮混沉沦。
巴黎在这个夏天一反常态地迎来高温,就连民众都开始为此感到担忧。
夏理的公寓老旧到甚至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冷风机兢兢业业拂过汗涔涔的皮肤。
徐知竞时常认为待在这里就像等待末日。
可再一转念,和夏理一起迎来终结似乎便算是他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结局。
玻璃杯里的冰块化了,沿着杯壁在桌面洇出一圈水渍。
泛着凉意的水珠倒映出一旁的窗帘,始终紧闭着,即便打开也望不见风景,像夏理此刻的人生,再度陷入困局。
卧室没有主灯,光线昏暗,闷着枕间独属于夏理的香气,以及沿窗缝渗入室内的燥热。
夏理洗过澡,爬回床上,没精打采地闭眼小憩。
他默许徐知竞在他的房间里自行纾解,仅靠听觉捕捉对方的急切与狼狈。
夏理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高挺的鼻梁浮着薄汗,下巴仰起来,勾出起伏醒目的喉结,让那张总爱惹人厌的嘴巴些微地分开。
想到这里,夏理不知怎么短促地笑了一声。
徐知竞大约在看他,跟在那声轻笑之后克制着停下了动作。
黏着的水声渐止,夏理缓缓睁开眼,趴在枕边,笑着看向了徐知竞。
对方尚未扣好的衬衣随意敞开着,露出夏理留下的伤口,一痕一痕,从肋部攀往肩头。
夏理盯着徐知竞轻笑,眼波缱绻,端得一副无辜的,毫不知情的模样。
徐知竞还当夏理今天玩得尽兴,黏人地俯过去,小狗似的趴到夏理身边,亲了亲夏理曲起的指节。
“为什么宋濯有钥匙?”他趁机问道。
“你也要吗?”
“可以吗?”
徐知竞满含期待地即刻接上这句话。
意外的,夏理却开始了沉默。
他仍旧不偏不倚地注视着徐知竞,只是笑容渐渐掩去,换上审视,无甚情绪地捉住徐知竞的视线。
徐知竞不明白,捧着夏理的指尖讨好似的啄吻。
他似乎错判了两人的关系,在费洛蒙的影响下产生出近似于恋爱的幻觉。
直到夏理的巴掌结结实实甩到他的脸上,徐知竞昏聩的思绪这才清醒,腹诽自己痴心妄想,咎由自取。
他和夏理算什么呢?
夏理不是早就说过,他们什么都不算。
徐知竞牵了牵嘴角,实在不知道眼下的场景究竟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秩序被打乱,规律的生活一去不返。
他分明就在夏理的身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拨不开迷雾,更猜不透夏理的心。
夏理支起身,慢悠悠地跨上徐知竞的腰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看见徐知竞刻意维持的笑容,以及要哭一样的眼睛。
心底的矛盾驱使夏理产生扼杀源头的冲动。
他在渴望物质与躯体满足的同时,却制造不出哪怕星点的爱意。
“徐知竞,权力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夏理坦诚地自白,双手抚过那些浅淡的疤痕,学着曾经的自己,紧握一把不存在的拆信刀。
“你为我做过什么?”
他将双手卡上了徐知竞的脖颈。
“可以为我去死吗?”
夏理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莫名想到,他或许仍是在骗自己不恨了。
可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