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没有任何的沉默或是尴尬。
夏理笑着继续道:“你要是女生的话,我说不定都会喜欢你。”
徐知竞推着自行车缓慢地往前走,半敛着目光,看夏理的身影在林荫与灯火间忽明忽灭。
他有些不知该怎样开口,许久才不太确定回问:“我是男生你就讨厌了吗?”
“什么呀,我可没这么说过。”
入夜前的天色照得夏理的眼睛格外明亮,虹膜缱绻层叠出鸢尾似的纹路,似乎无论说什么都该被奉为真理。
徐知竞无奈地抿出一抹笑,颇带些私心地接下了话题。
“哦,前几天和唐颂打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得到夏理坚定的选择。
可意外的,夏理却给出了徐知竞预想以外的答案。
“但是哥哥是哥哥呀。”夏理停顿了一秒,理所当然地引出了接下去的话。
“最喜欢他,然后就是你了。”
他不明白徐知竞简单的期待,还以为一切都该顺应逻辑,要有合理且能够自洽的解释。
“我和哥哥从小就在一起了,你那么晚才来。”
渐暗的光影笼得徐知竞的神情模糊不清。
夏理没能注意到对方随着自己的话音愈发低落的情绪,断断续续又说了许多关于他与唐颂的童年故事。
徐知竞自始至终都在沉默,偶尔夏理回问,他才怏怏地应上一声。
他似乎永远不可能超越唐颂在夏理心中的地位。
无论如何,夏理最先想到的都会是‘哥哥’,而不是更晚登场的‘徐知竞’。
两人就这么一直朝万松岭走,经过疗养院,漫无目的地顺着坡道行进,直到停在烈士陵园开阔庄严的广场前。
夏理有一种很稚气的认真。
每每经过这里,他总是要停下来,许愿似的双手合十,等到离开再说再见。
徐知竞这回终于问他为什么。
夏理稍过了一阵,睁开眼睛才回答。
“因为太爷爷和我说这里都是他以前的战友。和爷爷们打招呼,他们就会保佑我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爷爷们看见有人来也会很高兴。”
他说罢,拉着徐知竞上前几步,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乖巧地打过招呼。
徐知竞由着夏理,遥遥朝着耸立的石碑鞠了一躬。
只是没有许愿,说完再见便肃穆地退回到了来时的步道上。
“现在我们两个都打招呼了,会保佑谁?”
两人依旧慢吞吞地沿路走着。
徐知竞提问时,林叶便像要替他回答一般,铺天盖地摇曳出声响。
或许就要来台风,叶片在晚风中飞旋散落。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夏理绕过自行车,来到徐知竞身边,与对方并肩走着。
他意外地接住了一片落叶,将其递到徐知竞眼前,这才说道:“当然是都保佑啊,我们都这么乖。”
听见这样理所当然的答案,徐知竞到底无奈地笑了。
他推着车与夏理再度回到隧道的入口,看见照明灯遥远地延伸,再不像白日那般割裂,而是黑暗连着黑暗。
徐知竞跨上车座,抬手揉了揉夏理的发丝。
“上车吧,这样回去算不算时光倒流?”
夏理笑着坐上后座,环住徐知竞的腰,闷在那阵熟悉的草木气里,好小声地给出了答案。
“那你可以试试比哥哥更早出现。”
那样我一定会最喜欢你,最喜欢比哥哥更温柔可爱的徐知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