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目击者的取证与调查持续了近两个月。
过分强烈的刺激使夏理患上应激性的解离,直到假期结束才有所好转。
这令调查的时间不断拖延,回到迈阿密早已是新一年的春天。
夏理偶尔会看报导。
纪星唯的父母官司缠身,自始至终不曾出现。
代替前往纽约处理事务的是律师团队与两名亲属。
装扮得体的女人表现出一种吊诡的,优雅且端庄的哀伤,不断用干燥的手帕去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夏理认为那像演技不佳的电影。
同样隔着屏幕呈现,被镜头记录下早已排演过的一言一行。
再轰动的新闻过了时效也会逐渐平息,何况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至多不过是条无关痛痒的八卦。
夏理开始不记得一些由日常情绪所产生的感触。
纪星唯死了,他对最纯粹,最神圣的亲缘之爱的幻想便也随之破灭了。
他不断地梦见,甚至在清醒的时刻想起纪星唯说要带他去时代广场等跨年时的神情。
手机里还存着纪星唯投送的照片。
是那张在洛克菲勒的圣诞树下拍的合影。
梦境反复重现着公寓里溅满鲜红的过道。
夏理从不安中醒来,睁眼对上纪星唯明亮的,充满期待的,漾着水色的眼睛。
两人对视许久,夏理意识到自己仍在梦中。
这样的场景出现了太多次,以至于他甚至不需要真正苏醒,都能够分辨出自己身处何处。
要是没有去纽约就好了,要是没有打开那扇门就好了。
要是没有为纪星唯戴上冠冕就好了,要是徐知竞从来都没有送出过这份礼物就好了。
夏理其实明白这不是徐知竞的错。
可即便如此,夏理与徐知竞所谓的爱情却好像真的就要结束了。
他太需要一个借口来为自己开脱,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个短暂的冬天。
所有画面与声音吵嚷地堆积起来,让夏理根本无法思考,什么都分辨不了。
“夏理。”
有人在叫他。
“夏理。”
是徐知竞的嗓音。
夏理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
徐知竞无非是要问他些寻常的废话,可他就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他变得嗜睡,无论如何都睡不够。
昏昏沉沉等来夜晚,又因为想到那些和纪星唯一起坐在窗边的雪夜而失眠。
夏理一面害怕听见纪星唯的名字,一面又自虐似的在清醒的时刻不断从各类社交媒体上搜索这三个字。
一样的行为累积了太多次,以至于甚至不再需要他按下搜索,大数据自然会让纪星唯的身影出现在夏理的屏幕中。
夏理在池边睡着,泉水轻盈动听。
手机里不断播放着纪星唯的生平。
AI单调的阅读方式没有丝毫起伏,再鲜活的一生都被渲染得沉闷。
“夏理。”
徐知竞的嗓音随着脚步愈渐靠近。
夏理到底颤了颤眼帘,恹恹将世界从暗色扭转至迈阿密一贯的晴天。
“晚饭想吃什么?”
徐知竞果然还是问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夏理一言不发与他对视了一阵,倦怠地又将目光移开了。
“我叫厨房备了几份菜单,你要看看吗?”
明明不是徐知竞的错,明明夏理也能体会到对方的温柔。
然而精神的煎熬束缚□□,□□的疲累又影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