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十二月的天格外冷冽。夜色笼罩下的小镇,零星几处灯火透出温暖的光芒。
药香缭绕的小屋内,三个四尺半高的大浴桶并排而立,中间用一道精致的花梨木屏风隔开。袅袅热气在昏黄的烛光中升腾,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孙河泡在红褐色的药液中,双臂随意搭在桶边,任由温热的药液渗透进每一个毛孔。药香沁人心脾,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这木桶比他家的米缸精致许多,用料上乘,做工考究。中间还特意做了个能坐的凸板,边缘还有防滑的齿格,显然是出自名匠之手。桶壁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与药液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热气蒸腾中,先前打斗留下的伤痕在药液浸泡下逐渐消退。那些青紫的淤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肤色。孙河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带走疲惫,注入活力。
“这药效果当真神奇。”孙河暗暗称奇,手指轻轻搅动着药液。这些看似普通的药材配在一起,竟能产生如此奇效,不愧是秦家的秘方。
“阿水,这是什么法子?”屏风后传来吴德明压低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对啊对啊!”张奋扬也迫不及待地接话,“你一个人打翻七个,那身手,简直比话本里的英雄好汉还厉害!”
孙河嘴角微扬,故作神秘道:“我天赋异禀,看到刀也不慌,找准时机就冲上去了。”
“原来如此!”吴德明恍然大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难怪单师兄说你根骨奇佳。”
“是啊是啊,”张奋扬也跟着附和,声音中带着讨好,“水哥,以后你发达了,让我去你家看个门也行啊。”
孙河正要解释,却发现两人竟然真的信了这个说法。他摇头轻笑,在这个年代,哪来那么多金手指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解释那些匪夷所思的真相要容易得多。
药液的温度渐渐降低,孙河示意外面的小厮添水。热气再次升腾,将整个房间重新笼罩在温暖中。
“这药浴当真舒坦。”吴德明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我这些年练武留下的暗伤,竟然都有好转的迹象。”
“确实如此。”张奋扬也应和道,“我那扭伤的脚踝,现在已经不疼了。”
孙河默默点头,这药浴确实不凡。不仅能治疗外伤,还能调理经脉,难怪秦家能在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
半个时辰后,药液已经变得淡红,药效被完全吸收。但三人谁都不想离开这舒适的浴桶,让小厮添了好几遍水。直到夜色渐深,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这被子里是棉花!”等到终于上床,张奋扬一摸被子就惊呼起来,声音中满是惊喜。
在南方,普通人家哪用得起棉被,大多是芦花、柳絮填充的被子。这棉被柔软温暖,躺在上面舒适得让人想叹气。
“不愧是八两银子一个月的住处。”孙河也感慨道。这一个月的房钱,都够他们家半年的开销了。
三人躺在床上,却都没了睡意。温暖的被窝里,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阿水,你这次可要发达了。”吴德明翻了个身,压低声音说道,“刘师可是连举人老爷见了都要问好的人物。”
“是啊,”张奋扬也凑过来,“以后那些狗官再敢欺负你,你就直接教训他们。”
孙河笑着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想多活几年。”虽然心中也有这个想法,但他很清楚,在这个时代,武功再高也不能和官府对着干。
“那些狗官欺压百姓,”张奋扬愤愤不平,“要是我有本事,非要让他们尝尝苦头不可。”
“慎言。”吴德明连忙制止,“隔墙有耳,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孙河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了自己的遭遇。那些官差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场景历历在目。但现在不同了,他即将成为秦家的弟子,未来充满了可能。
夜深了,三人渐渐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鸡鸣声中,孙河神清气爽地醒来。昨晚的药浴效果显著,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张奋扬和吴德明还在呼呼大睡,孙河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推开房门,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院子里,明徒福山正在打拳。他的动作舒缓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韵律,仿佛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
“梁师弟起得真早。”明徒福山停下动作,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习惯了。”孙河笑道,“以前出海捕鱼都是子时就要起。那时候要赶早潮,晚了就没什么收获了。”
“百姓不易啊。”明徒福山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师父让我带你去拜师,现在就走吧。”
孙河眼前一亮:“好!”他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明徒福山带路,两人朝着刘家宅院走去。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小贩的吆喝声远远传来,给这座小城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师父为人严厉,”明徒福山一边走一边说,“待会你要谨言慎行,不可造次。”
孙河认真点头:“多谢师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