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而被握住的五指却在这时忽然感到一紧,是甚尔不老实地又用了些力道和她继续十指相扣,像是借此表达他不肯松手的想法。
芽生看过去,这人就又挑衅似的坏笑了一下。
“……总觉得我该留在家里打游戏才对。”芽生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
见面的地点被定在五条大桥附近的一家M记。
本来就在周边社区工作的东城秀树是最先赶到的,甚至比芽生还快。
而说是社区工作,实际上则是贺冬株式会社在京都府区内出资建立的驿站点,在里面投入了由贺冬研发的实时轨迹定位的初步成果,平时以上门销售和派送贺冬品牌的商品为主,同时收集有关灵异地点等等的民间情报。
事后,会整合信息和学校那边的辅助监督、咒术师们取得联系,然后靠内部网站的定位系统,定期到可疑地点进行寻访。
算是由曾经“甚尔集团”所演变出来的工作变形,和正规化。
当初芽生在告诉东城秀树自己是阴阳师世家的后代后,对方也井然有序且认真地有在帮她排查京都府内可能会存在诅咒的地点,关键是他做得还真的很不错,至少确实有将某些存在隐患的诅咒栖息地提前照到了,一定程度上掐断了部分诅咒事件的发生。
芽生后来觉得还不错。
尤其是在今年黄金周去了趟北海道、和阿伊努咒术连打过交道后,于是这个以社区驿站为点、再连线成面的想法就此应运而生。
里面有不少昔日混在“甚尔集团”里的前暴走族们,各个都胆子够大,而且近畿地区遍布有很多有着交情的朋友,想知道点小道消息也不难。不需要他们去接触诅咒,甚至九成的员工都还以为这是领导对灵异事件的恶趣味,所以只需要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即可。
至于在无意间帮助了哪些因诅咒而痛苦的人,或为野生的小咒术师们引领上一条崭新的人生道路……那就是属于“延续”的故事了。
东城秀树找好的位置在二楼,靠窗的两排桌子。
“哦呦,你竟然能在周日里抢到两张挨在一起的空桌子!”才刚见面,金井就笑着把背包放到空座位,同时贱兮兮地给了东城秀树一拳。
落座后,芽生用肩膀怼了下甚尔,“这家不就是当初带直哉来过的店么。”
结果在当晚就导致禅院直哉拉肚子拉到虚脱不说,而且还让孩子染上了垃圾食品。
甚尔手撑在头侧,碧绿的眼珠转了一圈,“是嘛~”
芽生轻笑着和他咬耳朵,“别一副和你没关系还置身事外的语气,当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记着呢。”
原本抵在太阳穴位置的手掌渐渐下滑,直到掌根托住下巴、回拢的手指随性地挡在唇前,甚尔漫无目的地将视线穿过身旁的落地窗,去看窗外的楼房和被夹在这之间的柏油马路,他记得几年前……至少是那次带着禅院直哉出门祓除诅咒时,那里还不是楼房,而是一长排空无一物的河堤,还有人会在那里垂钓和闲逛,变化可真大……带来的感觉,像是突然和他们在东京再遇的金井。
甚尔腾出了点思绪去无思乱想,同时也没有落下和芽生的对话。
当听到耳边来自芽生的变相威胁时,他轻轻笑了笑,遮掩在指尖下的嘴唇微翘。
“行,功劳,全算我的都行。”
甚尔以为芽生会继续说些类似“好啊,那到时就让直毘人去找你计较”的话,可没想到对方迟迟没有再回话过来,反倒是在他意识到这点后,附在胳膊上的衣袖就被坐在旁边的芽生拽了拽。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芽生突然警惕又压低了声线的声音,她的呼吸倏然凑到他的耳边,神情肃然地说:“那个……对面红绿灯从左数第三个人,背黑色双肩包,男的……你看他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话落后,芽生又悄声自语一句,“是我看错了吗?”
“诅咒师?”
甚尔发出疑问的同时,也顺着芽生给来的线索指引看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青年的身上没有携带诅咒,甚至连被诅咒的气息也没有……至于到底是不是诅咒师,以他的眼力和观察力来看,对方怕是连咒术师都算不上,那就更别提叛变的诅咒师了,而且……看起来压根就只是个普通人。
被他俩之间突然发生的变故所影响,坐在对面的东城秀树和金井也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自在了起来,开始一前一后地转动视线,隐晦地往芽生说的那个青年的身上看去,就像是在做机密任务的特工一样。
东城秀树:“……话说,金井你看得到马路对面人的脸吗?我什么都看不到。”
金井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看不清。”
一般人还真没有那个视力,能看清楚站在马路对面的行人的脸。
甚尔蹙眉,又看了两眼后,还是没有额外的发现。
甚尔:“还是说这是你认识的人?”
“……你看不到?”
“什么?”
甚尔转过身,和攀在他肩膀上的芽生对视,其浅浅的眼眸中出现了不明觉厉的提防和紧张,甚至连落到他肌肤上的呼吸都在变得缓慢。
只见芽生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他脑袋上有条缝合线,你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