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男人已经放下了手,女人外侧的肩膀却又伸出另一只手搂着她。
可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但当他再仔细看时,什麽也没有。
所以,刚刚一定是看眼花了。
信纸掉落的地方正好是桌脚光线暗淡的地方,布兰温起身绕开椅子弯腰伸手去捡。
指尖刚触到信纸。突然,眼角的馀光扫到了什麽东西。
手指一顿,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那是什麽?
目光微微擡起,是一双微微泛着黑色光泽的皮鞋,两条腿应该是交叠,所以另一只皮鞋垂在半空中微微地晃着。
家里除了他,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
布兰温回过神,猛地擡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对面那个昏暗的角落,然而那里又一片空荡荡,什麽也没有。
他垂下眼睫,有些懊恼,脸上的疲惫涌现出更多。
这该死的疑神疑鬼什麽时候才能消失!
布兰温再次回到椅子上,展开信纸。
这次,信纸的内容赤裸裸地暴露在他浅茶色的双眸中,纸上的鲜红色晕染着他的瞳孔,勾出他眼底深处的恐惧和惊颤。
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大叫着扔掉信,先从捏着信的双手开始,再到全身,整个人开始颤抖不止。
巨大的痛苦从身体的深处宛如泉水般涌出,心脏也开始痉挛绞痛,布兰温的额头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细汗,他左手紧紧捂住心口,一个不注意翻倒在地。
呼吸。
他似乎忘记了该怎麽呼吸。
这周围全是空气,但他却分明觉得自己是个溺水的人,周围全是流动的水,胸腔里的氧气所剩无几,他根本无法呼吸。
布兰温颤抖着伸手向前,他想向自己的邻居求助。
但就在这时,他听见屋子里清晰地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是皮鞋踩在地板上才能发出的那种声音。
布兰温惊觉,屋子里真的还有另一个人。
他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从一旁深重的黑暗里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似乎很高,双手插在裤兜,长腿悠闲地迈出。
布兰温痛得几乎失去说话的力气,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他看见了那双漆黑锃亮的尖头皮鞋。
谁?
他是怎麽进来的?
随着这个人影的出现,空气中浮现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很淡很淡,就在鼻尖想要清晰捕获这味道,它却像是一只调皮的蝴蝶,只停留一瞬就振翅飞远了。
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布兰温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抽搐着倒在地上,他看着那双锃亮的皮鞋,那个人影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在闭上眼的最後几秒,布兰温在心底痛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混蛋世界。”
那双皮鞋向着他的方向悠闲走来,在他跟前停下,一片阴影从上袭来,是皮鞋的主人蹲了下来。
布兰温架不住沉重的眼皮,缓慢闭上眼。
与此同时,一双更加冰凉带着刺骨寒冷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在意识最後的弥留之际,布兰温听见了一个低沉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布兰温,把你的灵魂交给我,你就可以解脱了。这是你唯一的方法。”
屋子里门窗紧闭,但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桌面的煤油灯还有靠墙的桌面上的东西全都吹倒在地,劈里啪啦一阵声响。
煤油灯的玻璃罩碎掉,滚了几圈停在角落里。
一只修长白皙骨感十足的手伸过来,拇指和食指掐灭还燃着的灯芯,黑暗里一缕白烟升起。
那张用红色涂料写着一行字的信纸,皱巴巴地捏在布兰温的手心。
和他一同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