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过雪,雪地里透着光亮,照的小树林都是亮蹭蹭的。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在天黑的情况下看错名字,谢桑桑打开手机的照亮模式,走过去仔细瞅了瞅。
墓碑上端端正正刻着谢建国和王玉芬两个名字,端端正正贴着他们的照片。
谢桑桑又看了一眼他们去世的时间。
阿爸死在六年前,阿妈死在五年前。
而那个时候她好像还在念小学。
那时候阿嬷为了让她读书清净,特意多存了点钱让她住在学校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搭乘同村阿叔的牛车回家来陪阿嬷。
阿嬷从不告诉她关于阿爸阿妈的任何事,也不许他们与自己往来。
所以自搬过去和阿嬷住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阿爸阿妈。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睡进了土坡坡里。
甚至比阿嬷还要早一些。
真不知道这是报应还是什么。
谢桑桑笑不出来,心里是一阵五味杂陈。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子,还剩下了一些纸钱。
算了,给他们烧了。
毕竟她是从阿妈肚子里出来的。
纸钱染火,很快变成灰烬一片,在黑夜里打着旋儿,噼里啪啦一阵,最后归于沉寂。
谢桑桑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下意识转过头去,警惕地盯着那边的灌木丛:“谁在那里!”
手机灯照过去的那一刹,一个背部微微佝偻的中年女子慢吞吞走了出来。
“是我。”
借着手机灯仔细瞅了瞅,谢桑桑差异挑眉:“三嬢嬢?”
来人正是平安镇的镇长谢引章。
因为和谢桑桑的父亲有一些亲戚关系,所以按照辈分,谢桑桑要喊一声三嬢嬢。
“大半年不见,桑桑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谢引章笑眯眯地走过来。
“哪有啦。”谢桑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起什么问道,“这么晚了,嬢嬢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你回来了,想着你阿嬷家年久失修,会不会少吃的少穿的,我给你送点棉被和干菜来。顺便来给建国和玉芬他们烧点钱。都是可怜人。”
“谢谢嬢嬢。对了,我阿爸阿妈……他们是怎么……没的?”
谢引章一边低头给两人的坟头添了点纸钱,一边平静地开口——
“你阿爸好多年前就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渐冻症,六年前摔了一跤彻底瘫了,玉芬受不了照顾大的照顾小的,商量了一宿以后,带着耀祖出了趟远门。
回来的时候,建国已经喝完了一整瓶农药,身子都凉在炕上了。
把他埋了以后没过一年,咱们这儿碰上了一场不小的地震,你也是知道的。那时候你在上学,镇上波及的小,你家那边全塌了,玉芬为了保护耀祖,自己死在了地震里面,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