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腐臭味,富豪离去的车辇声,玫瑰的低泣,混合成一组灵魂交响曲。
他在这样的夜晚里矛盾的独白。
“哦,先生,她是一朵太脆弱的花了。您要知道,她从未去过宫殿,也从未换上新衣,她只会用那红的胭脂似的的花瓣,来欢喜、来爱。”
“如果您没有足够的把握好好待她,那就请不要带走她。否则,您会为她的不懂事而感到疲惫,她也会因您的疏忽而凋零。总之,这是件绝无益处的事儿。”
另一个他却动摇着。
“可她将会获得宫殿,将会换上新衣。她去欢喜另一个人,我只失去一朵爱我的花,得到的却是我的诗被印在那树皮做成的纸上,被印在每个人的嘴里。”
“这满是益处的事儿,何时肯降临到我这贫穷的人身上啊。”
结局不言而喻,贪婪的人,最终会失去竭尽全力获得的东西,也失去爱,和最爱他的人。
三幕戏演出结束,剧场内掌声雷动,演员登台谢幕了三次,最后一次艾萨嬉笑着把德里安教授拉上台,与他们一同鞠躬。
德里安教授揽着童言的肩膀,拥抱了他。
“结业快乐,你们完成的很好。”
头顶的礼炮“嘭”地一声,洒下无数条彩带,像一场巨大的青春落幕。
台下观看的家属上台送花,童言看见了昌,他抱着一大束玫瑰向自己走来。
“童先生,祝贺你演出结束。”
童言笑着接过来,“谢谢。”
“这是焉总为您订的,他很抱歉……不能来观看。”昌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说不来的奇怪。
一束巨大的淡紫色玫瑰,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海洋之歌”。大约五十二朵,花束里插着一个小卡片,童言打开来,里边用花体印着卡明斯的诗。
[一万个世纪短于一朵玫瑰的瞬间。]①
童言很喜欢,尽管那个座位一直显眼的空着,焉回南始终没有出现。
“童先生先换衣服吧,外边下雪了,焉总让我送您回家。”
“下雪了?”童言惊奇地说。
他把小卡片插回花束里,便听到剧场外传来的叫嚷声。
“对,今年的初雪。”昌笑了笑。
童言回到后台换好衣服,和其他同学告了别,显眼的玫瑰花束惹得不少同学羡慕。
艾萨和德里安教授在工作间谈她的保研资格,杨赢站在工作间的门外,也抱着一小束红玫瑰。
昌还在剧场外等着,童言热情地和杨赢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室外暖融融的灯光下,世界飘起银白色的雪花,尽管并不大,初雪的喜悦却感染了每个人。
散场的同学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在这个幸福而美好的夜晚里欢呼。
童言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很快融化了。
初雪冲淡了今晚的遗憾,他感到开心,抱着玫瑰坐进车里,在后座发现了一片掉落的紫色花瓣。
“昌,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童言打开了车窗,发丝被风雪吹得扬起,他享受地眯了眯眼。
昌支支吾吾地回答,“焉总没有跟我说。”
“他最近很忙吧?还要抽空来找我。”
车子开到旧城区,童言仰起头看很高的尖顶建筑,雪中的爱丁堡像一部被遗忘的童话。
“其实他不用回来的,我快放假了,可以去伦敦找他,带上Free一起。”
童言在下车时说:“拜托你帮我传达一下。”
“好……好。”昌魂不守舍地应了,他憋着一肚子话,最后还是没忍住,试探道:“要不您自己跟焉总说吧?”
昌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童言料想他可能不想跟上司沟通这些私事,也没多想地点了点头。
他抱着玫瑰上楼,打开门,Free就在门口等着,看到他好奇地歪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