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的一年还剩下不到一小时,平层的局面尴尬得堪比网友面基。
童言对闻枫的第一眼印象并不好,他板着脸,像个小保镖一样坐在童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枫。
在闻枫赔着笑倒下第三杯茶时,焉回南总算看不下去,开口拯救这僵化的场面。
“你还回去陪家人吗?”
“啊……”闻枫偷偷看了童谨一眼,“不回去了吧,他们要在那儿待上半个月,等结束度假了我去接他们。”
焉回南只会站在童言的角度,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题。
“那你回诺丁山住?”
童谨主动说:“还是我去住酒店吧。”
“不用不用。”闻枫的眼神坚定如铁,“你安心住在这儿,我有去处。”
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急忙笨拙的补充道:“我回诺丁山住,我爸妈家在诺丁山,就是我们通信的地址。”
“去年寄那封信时我已经搬出家里了,害怕你看到陌生的地址不会收,特意跑回去寄的。”
关于过去的话题一旦裂缝,便如同一副褪色的画,以迅速的姿态洗去死灰,被重新赋予不同心境的油彩。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和难言之隐,需要在这一年的尾声、相遇的开始,争讨出一个不能相爱的答案。
童谨轻声说:“我怎么会不收呢。”
“我每一天都在盼着你寄信。”她看向闻枫,盈盈笑意也如秋水,“很矛盾吧?明明我在三年前说了那么决断的话。”
“看到你写伦敦成为了你的伤心地,我很愧疚,这座城市不该来承载我们的失恋。”
闻枫放下杯子,表情很是颓然,“诺丁山的房间堆满我三年来收集的枫叶,既然没有结婚,收到信为什么不联系我。”
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习惯,为了捡一片落叶而吃罚单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干过。改掉一个有关于她的习惯,远比再也无法寄出去要痛苦。
他没有逼问的语气,事实上说出这句话时的声调低的不能更低。
童谨说:“我不想耽误你,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我可能都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童言默默听着,猜到会是这个答案。
童谨在三年前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结果,这段感情早已被她关在心里。童言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他深知姐姐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柔弱,相反,她的内心坚韧又强大,对主动做出的决定也很是固执。
闻枫还想问些什么,童言察觉到姐姐心情很乱,于是开口说:“很晚了,我姐姐要休息了。”
闻枫只好作罢。
离开前,他偷偷摸摸又跟童谨说了两句话,在童言警告的目光里才悻悻地离开,并且死皮赖脸地跟他们上了楼。
童言的眼神太敌视了,挂在那张无害的脸上。闻枫不住地向焉回南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被爱情腐蚀的兄弟全程无视他。
“哎小朋友,我再也不会做出今天的举动了,你别这样盯犯人一样看着我了。”闻枫举手发誓,讨饶道:“看在你是我网站热一的份上,原谅我。”
他向焉回南递过去一个眼神,大有再不帮我就拆穿之意。
焉回南只好对童言解释:“他是个好人。”
闻枫:……你要不会说不说呢。
他挡在别人家门框上,可怜巴巴地说:“就问一句话,问完我就滚。”
“你姐姐有没有登录过ALetter?”
童言想了想,不太确定:“应该有,她会看我发布的内容,但好像都是游客登录。”
闻枫悬着的心终于好受一些,“那就好,那就好。”
临走前,他还是对焉回南说:“我决定把游客登录给取消掉!”
洪亮的声音被双层电子门阻断在外,焉回南毫不留情的把门甩他脸上了。
“我觉得姐姐还是喜欢他的。”童言考虑过,“如果姐姐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我一定不会让爸爸拆散他们。”
他其实和他姐姐很像,焉回南想。
童言身上充斥着矛盾的魅力,他的人生被无数条看不见的规则所束缚着,却流淌出海洋般的自由,并不自洽的“责任”感无法控制他精神的盛放,就像被宣告死刑的土壤中开出的一支春芽。
如果可以,焉回南希望成为那个让他可以行走在规则之外的避风港。
“好,我们一起支持他们。”
零点到了,泰晤士河对岸放起庆祝的烟花,远处的LED大屏上跳出“HappyNewYear!”的字样。
火树银花的世界里,焉回南和童言紧紧相拥。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奇迹,相遇如此来之不易,有缘的人定要厮守终生。
一分钟的烟花秀结束,童谨眼眶湿润。握在手中的手机发出一声消息提示,来自于刚刚存下的号码。
-枫叶:新的一年我不再怪罪伦敦了,因为我们看了同一片烟花。
接下来的这几天,闻枫的殷勤程度简直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