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消息,寂寥的气息被岑归年简单的几个字冲散。
他短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的街区,靠着房东提前提供的详细信息,他很顺利就坐上了提前叫好的车。
当地的治安姜南在来之前就略有耳闻,因此他的行李始终被他贴身放着,不给任何被盗窃的机会。
下车时,热情的司机用本地语言说了句“玩得愉快”。姜南来之前突击了语言,这句祝福他听懂了,转身回了句“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实际运用他学习的新外语,他的心跟着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表达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成就感。
姜南的房东是个中国留学生,喜欢天南海北的玩儿,朋友圈里都是各种景点的打卡照,最新的一条动态显示他人已经到了北欧。姜南的钥匙他让自己家的管家交给了他。
姜南这才知道原来这一栋楼都是他房东的。
不过这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经历了转机和长时间的飞行后,姜南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倦,只想拎着行李回到屋里好好睡一个觉。
他租的是一个小复式,入门处的天花板比其他的房型低了很多。虽然脑袋没有碰到顶,对他这个身高正常的成年男子来说还是略微狭小了点。姜南用眼睛粗略地量了下,岑归年要是来的话就要小心碰头。
姜南最喜欢的地方在他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和延伸阳台,让他一秒想到了国内和岑归年的家,这也是他摒弃一切不足毅然定下这里的理由。
国内比这里要早七个小时,姜南眺着刚落下夜幕的街景,开始思念起有某个人安详睡去的凌晨。
同样是怕吵醒岑归年的美梦,姜南只拍了张落地窗景发过去。
【姜南:一切顺利,勿忧。】
消息的传达没有时差,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岑归年的视频请求便弹了出来。
显然是特意等待良久,岑归年刚出现就打了个哈欠,脸下意识地寻旁边的抱枕蹭了蹭,闲聊道:“刚到吗?”
姜南嗯了声,“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就没想吵醒你。”
“还好,我本来就不准备早睡。”岑归年都已经开始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了,口中还在含糊了说着不困。
姜南将手机架在面前,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看,絮絮说起自己这边的事儿:“刚下飞机的时候想起了这边正巧是雨季,看到湿漉漉的地面我还有点担心。结果我运气够好,刚出机场雨就停了,没有淋湿。”
“来接我的司机是一个是当地人,一路上都在给我推荐附近的景点和美食,我想我大概不是他第一个接的留学生。下车前他和我打了声招呼,我也用他们的语言回了句谢谢,他看起来很惊讶。”
无论当时他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岑归年都将其看做了对自己的鼓励。
很难想象,将近三十岁的姜南还会为了多说几句外语而专门去了趟便利店。他将这件头脑发热时做的糗事分享给岑归年。
“我很愿意去看他们当下给我的反馈,我猜大概同我听到外国人说‘你好’的感受差不多。”姜南喝了口水,就是在便利店里随手拿的一瓶,“我更愿意推己及人地认为他们善意多过于嘲笑。”
重新跨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学习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姜南需要这么认为带给他的勇气。
“所以胜利的果实喝起来会比较甘甜吗?”岑归年被逗得恢复了些精神,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大概,不过我猜也是心理作用。”姜南扶了扶即将滑倒的手机,更像是隔着手机触摸爱人的脸,“好了,说完了我,那你们呢?一切都好吗?”
岑归年点了点头,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趣事,“姜汀下午带着芽芽去果园摘橘子去了。成片的橘子树,结的果子数也数不清,她们带回来的橘子装满了两筐,难怪她们一回来就喊热喊累。最好笑的是姜汀让芽芽选一个先尝尝,结果她一下就选了个最酸的,姜汀被酸到眼皮乱眨还要哄芽芽说很好吃,芽芽也信了,被酸到了口水乱掉了还在说好吃好吃。”
“姜汀不是要回学校了吗,给芽芽买的仙女棒还没放完,这会儿两个人还在院子放烟花。”
她们做的傻事儿经过岑归年的转述后更添了份令人向往的美好,听的人不自觉就多了几分笑意。
“那你呢?”姜南忽然道,“在我最牵挂的岑归年身上有没有什么趣事儿?”
姜南的问题带来了短暂的安静。
岑归年很清楚答案是没有,姜南一走他的生活就变回了一滩平淡的死水。有再多的欢笑也与他无关,他始终寂寞着。
很糟糕,他的依赖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以至于有些冲破理智的念头在蠢蠢欲动。
“什么也没做,在想你。”
刚见不到面的第一秒他的想念就已经在胸膛内呼啸了。姜南奔波了多久,他便焦躁不安地等候了多久。
直到再次看到这个眉眼温和仅有些风尘仆仆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根紧绷的弦才停止了拉扯。
“姜南,你再和我说些话吧,随便什么都好。”
岑归年带着困意的请求轻轻落在他的耳边,其实哪怕不说话也好,能让他听到呼吸就好。
可惜后面的心里话被打盹的他藏回了肚子里。
他想他又要花很久才能适应没有姜南在身边的日子了。
不仅是他,姜南也同样珍惜着这通电话。
隔着七小时的时差,以后再想像今天一样开着视频漫无目的地聊天就难了,谁也不想浪费这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