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在红墙之中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圈。
皇城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珠色幕帘。
金漆雕龙宝座上的男子身长七尺八寸,风仪万千,眼底不自藻饰,整个人散发着恬静寡欲,宽简大量之感。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中击磬,乐声悠扬。
李靖翌举起酒杯,说道:“此次干旱之天灾若不是有穆爱卿的南水北调之策,恐怕朝廷劳心劳神也难解决。”
“朕便敬你一杯。”
宴座上的穆丞相连忙站起身,将鼎中酒一饮而尽。
“谢陛下赐酒。为邑朝鞠躬尽瘁乃是臣子的本分。”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在皇宫中并不少见。
此时,推门而入的女子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萝,手挽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只流苏簪,盈盈的跪安,说道:“陛下,臣妾方才从寂照庵归来,误了时辰,扰了陛下与各位大人的雅兴,还请陛下责罚。”
男子的眼神中刚刚还淡漠如常,如今竟浮上了一层惊喜之色。
昨日他派何忠将宫宴请柬送去寂照庵,倒也没抱着她会来的想法。
只是看着为她备好的宴座空空如也,还是仍带着些盼望。
他按捺住内心的波澜,口中淡然说着:“不必多礼,入座吧。来迟也是常事。”
遥清似乎感觉到了他那隔着众人投射而来的灼灼目光,显得疯狂又炽热,令她有些拘道不安。
旁座上的敬王李玉睿狡黠地说道:“总是听说皇兄这幺久以来只翻瑶妃娘娘的绿头牌,看来所言不虚啊。”
这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听着令遥清胆寒。
她并非不知自己早已是朝廷众口悠悠中那个红颜祸水了。
此时,一袭华贵锦缎的李璇滢嗤之以鼻的说着:“敬王还是先管管自家事吧。皇兄您三妻六妾莺燕不停,惹得福晋日日往宫里跑来找瑜太妃诉苦呢。”
李玉睿面上有些气急,但也只得吃了个哑巴亏,他向来与十妹不合,怼嘴也是常事。
遥清浅浅的露着沉稳有礼的笑容,并未多言语。
再多的风凉话听听也便罢了,这场宫宴本就另有主角,她只是借个由头回宫,进而打听哥哥的事情。
瞬时间,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似是有人披纱抚琴,在座之人都感叹万千,指尖流淌着靡靡琴音,宛如幽涧低泉清冽空灵。
一曲毕,所到之处皆响起热烈的掌声。
帘后的女子默默拿着琵琶走出来,摘下面罩,妩媚一笑,梨涡轻陷。
“陛下,此曲为司马相如所谱的《凤求凰》,还望陛下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