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看了看两人,侧耳听了听林中的动静,盯着边子濯道:“看来世子殿下还邀请了旁听者?”
边子濯不信曹汀山,为了以防万一,他叫元昭带着一些暗卫跟着。
“这点小事。你们曹将军不会介意的。”边子濯勾了勾唇,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道:“带路罢?”
拾捌哼了一声,转身便掠了出去。
边子濯腿部的伤本就已经好了大半,加上赏伯南又给他用了些滋补的药材养了些时日,现在已然大好,就算抱着姜离,跟在拾捌身後,也堪堪不会落了下风。
不多时,拾捌带着他们拐入一处山谷,姜离鼻子动了动,远远地闻见了一丝硫磺的味道。
他擡头四下望了望,此处林深树密,似乎已经走出了划分好的秋猎距离,到了另外的一处峡谷里。
“到了。”身前的拾捌忽然说了一声,足尖落了地。
两人擡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浓密的树林间环绕着一方天然的温泉,温泉边点着几盏明灯,正照着袅袅升起的热气,随着风在空中翻卷着。
温泉并不大,泉水内,曹汀山长发挽起,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胸膛半露,露出胸前小麦色的紧实肌肉,正靠在池中闭着眼睛假寐。
听见几人的声响,曹汀山缓缓睁开了眸子,尖锐如鹰隼般的眼眸在边子濯和姜离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小世子,指挥使,本将恭候多时了。”
拾捌已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旁背着手站着,边子濯四下看了看,带着姜离走到了温泉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曹汀山,道:“没想到,曹将军可真有雅致。”
曹汀山双手伸直靠在岸上,勾唇道:“本将打猎错走了路,发现此处人间洞天,便分享与你们,如何,你也下来享受一下?”
“婉拒了。”边子濯面不改色道。
似是猜到了边子濯会不领情,曹汀山侧了侧头,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姜离,又道:“姜指挥使不是一直身体欠佳麽?下来泡会儿?”
此话一出,边子濯脑子里忽地想到白日里姜离同自己说曹汀山针对他的一番话来,身子不由得上前挡在姜离身前,道:“曹将军,听你下属说,你想与本世子谈合作?”
“不错。”
边子濯哼了一声,面上带了些不明意味的笑,只见他足下走了几步,寻了个半人高的石头坐下,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寒声道:“合作?从付博的死开始,你便已经开始利用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边子濯话音刚落,两人之间虽隔着泛着热气的温泉,气氛却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呵。”曹汀山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酒杯喝了一口,道:“世子殿下果真是有手段呵,前锦衣卫指挥使付博的事儿,居然也教你查到了。”
姜离抿了抿唇,沉声问道:“所以我当上指挥使,也是你向太後举荐的?”
“本将没必要做那种事。”曹汀山捏着茶杯把玩道:“付博一死,锦衣卫里,太後便只能用你。”
“为什麽杀他?”姜离道。
“什麽为什麽。”曹汀山咧嘴嗤笑一声,擡眸瞧着姜离,眸子在他脸上肆意打量了半晌,最後视线落于姜离薄薄的嘴唇上,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道:“本将乐意。”
曹汀山话音刚落,骤然觉得浑身泛起一阵冷意。他转眸看去,在他的面前,边子濯正看似随意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微垂的刘海下,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隐藏在阴暗里,犹如毒蛇一般无声而阴沉地望着他。
曹汀山是第一次见到边子濯如此冷冽的眼神,边子濯的眸子越是教人不寒而栗,他便越有种得逞般的兴奋感,只见他咧了咧嘴,伸手一把抓起身侧倒满烈酒的酒杯,劈手便往边子濯的脸上甩去。
“啪”的一声,边子濯以极快的速度稳稳接住,杯中青酒竟丝毫未荡出来。
“放心。”曹汀山冲着边子濯举起酒杯,道:“你碰过的东西,我不会碰的。”
姜离咬了咬牙,一双手在身侧死死攥紧。
边子濯眼眸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轻轻瞥了一眼曹汀山,然後手腕一翻,将那杯酒尽数倒在了温泉里。
“真是浪费。”曹汀山仰头将酒喝完,朗声道:“这可是御酒。”
“很遗憾。”边子濯勾唇,将那酒杯随意丢掉,道:“你喝的酒,本世子也不屑碰。”
曹汀山眼睛眯了眯,一双散发着危险的瞳孔与边子濯的视线对上,一时之间,两人好似隔空刀光剑影交手数次,谁都不肯退让。
随即,只听得曹汀山冷冷哼了一声,“哗啦”一下从泉中站起身。
他缓缓背过身去,伸手脱掉了身上已经完全被温泉水浸湿的亵衣,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和他背後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
姜离微微一顿,他忽然发现,在曹汀山的两侧肩胛骨处,有许多道看起来像是被人抓挠过的痕迹。
那痕迹深浅不一,有的用力颇深,有的却好似剐蹭,但所有痕迹都由上到下抓挠而出,个中缘由,自是不言而喻。
如此羞耻的痕迹,没想到曹汀山却故意显给两人看,姜离脸上一赦,猛地转过脸去。
“本将家猫儿抓的,世子殿下,好看麽?”曹汀山的声音带着戏谑与阴险,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边子濯,好似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曹将军的癖好不敢茍同。”边子濯心下泛起一阵恶心,他脸色黑的吓人,蓦然站起身,寒声道:“看来曹将军说合作是假,恶心人是真,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告辞了。”
“谁说不合作了?”曹汀山出声打断边子濯的话,只见他伸手拿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继续道:“明日便是秋猎的最後一日,衆使臣和太後都会从行宫出来参加宴席,本将知道你会动手,毕竟这次机会对你来说,衆目睽睽,想做些什麽事,再好不过了。”
边子濯面无表情地看着曹汀山,等他继续说下去。
曹汀山说罢,不知从哪掏出一张被洗的褪色的明黄色手帕随意擦着脸上的水珠,道:“本将今晚便会假意告病先回紫禁城。托你的福,太後还没对本将撤下防备,只要本将回去,一部分禁军便会跟着本将回去,到时候你想做什麽,本将远在紫禁城,都不能前来支援。”
“如何?小世子。”他擡眸看了看边子濯,笑道:“这合作,够不够有诚意?”
【作者有话说】
老曹也是有故事的人。
但这个故事主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