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感觉到,最近有很多人在讨好他。
有的给他送生日蛋糕,有的要给他投钱翻新他的老房子,有的时不时来书屋逛一圈,逛多了难免就会见到他,见多了就从开始的两腿战战到现在可以大着胆子和他打招呼。
阿诺德非常不满意。
他经营许久的恶霸形象怎么能够就此破灭。
导致他恶人形象岌岌可危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小木桌前面,左手边摞起来一大叠的书,眉头上挂了个小小的锁。
阿诺德趁着南序低头查资料的间隙,偷偷把谢倾给他的小蛋糕狂塞了好几口进去,抹掉嘴巴上沾着的奶油。
蛋糕味道好极了,可以偷吃就更加美味。
之前去医院体检他还查出了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
老生常谈,戒酒,还要戒糖。
南序一如既往地不会多说什么,不会像其他小辈用担心乖巧的语气劝告他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习惯。
南序只是淡然地在阅读完那两张医嘱之后,捏起纸张的边角拎到他的面前。
停顿五秒,给阿诺德的时间观看。
像在展示一张通缉令。
然后阿诺德的威士忌和糖果罐全被通缉了。
先前南序就有提醒过阿诺德的生活习惯,阿诺德改正了一点点,但忍不住偷偷藏了储备粮,藏得很深。
他满口答应一定矫正自己的坏毛病,心里得意极了,北区可是他的地盘,他要是偷吃,南序怎么可能发现。
结果万万没想到。
南序派出了格洛里。
南序蹲在格洛里身边,轻轻摸了下格洛里的头,给它下指令,格洛里疾风一样兴奋地冲了出去,灵敏的狗鼻子狂嗅,把阿诺德压箱底的美味存货全都翻了出来,兴奋地推到南序的脚边,围着南序摇尾巴等待夸奖。
南序弯腰喂给它一根肉条,顺便收缴了阿诺德的赃物。
阿诺德目瞪口呆地望着狂风过境一样的屋子。
苍天。
他的天塌了。
他的狗背刺他!
但没办法,他骂狗,狗也听不懂,要是被狗的新主人听见了,新主人会不开心。
所以谢倾来把蛋糕给他的时候,尽管他深觉对方无事献殷勤,仍然没有抵挡住诱惑接受了,并且要求谢倾给他多拿点,同时警告谢倾不准告诉南序多给他好几份,否则他就在南序面前说谢倾的坏话。
谢倾沉默片刻,垂着眼皮,默许了。
所以其实阿诺德在南序来之前就已经吃过几块小蛋糕,现在又拿出一块在南序面前装模作样,假装这是仅有的一块,假模假样地演绎着惋惜的神态:“好可惜,吃完就没了。”
南序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走,长时间用眼,他阖了下眼皮再睁开,再聚焦到阿诺德身上:“按照医生的安排,你这周摄糖量已经超标,吃完了这个以后我会监督你的。”
?
阿诺德一边心虚一边思考南序是不是在诈他一边嘴硬问“为什么”。
南序放下了笔,说:“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你胡子上有一点干掉的奶油。”
好坏啊这个小孩。
故意看他演戏的笑话是吧。
阿诺德不假思索推锅:“谢倾分给我的。”
南序挑了下眉。
管不了谢倾了,现在在南序面前接受审问的是他阿诺德,阿诺德呵呵干笑两声,转移注意力:“换钢笔了,挺好看的。”
“谢倾送的。”
借着日光一看,钢笔上描绘了广袤唯美的高原和雪山,很低调,不会喧宾夺主,要调整光影角度才可以窥见全貌,有很多的小巧思。
无事献殷勤,介于刚坑了一把谢倾,阿诺德就不再多说什么批判。
阿诺德切换到下一个话题:“你不是已经考完了吗?怎么还那么痛苦。”
层层叠叠的书把人遮挡了一大半,阿诺德的视角望去,只看见南序翘起来的几缕黑发。
南序说:“还有论文没写。”
考试和论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考试是表面上痛苦,实际上也痛苦。
论文比较具有辩证性,如果不带脑子水过去,写的飞快非常爽,可是一旦你要去深究文章的选题、结构、逻辑、观点,你这辈子就完了。
偏偏南序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