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军也好,黎军也罢,再如何能打能拼,底色依旧是改不掉的草莽恶习,追求利益,一盘散沙。
后来易舷的想法就变了,他觉得赌一支军队没有多大胜算,于是他赌一个人。
秦家视锦徽如明珠,锦徽是秦家的刀鞘。
如果秦家父子嗜血成性,能给他们浇一盆冷水的只有锦徽。锦徽看似是养在温室的花,实际上的她足够理智足够平静,她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国破家亡,她比谁都更在意督军府,没有谁比她更能毫无保留的付出。
她很敏感,恰恰是这份敏感能救秦家父子的命,也能护住他的命。
易舷决定帮秦霹雳,是时势也有私心。
锦徽在房间里对着自己的画放空。
易舷思来想去决定先不把秦霹雳的事告诉锦徽,这场谋划注定是在黑暗中进行,小珍珠不适合在夜里光。
听到门响,锦徽看到易舷回来:“姨父对你说什么了?”
易舷解开衬衫的领子坐到靠窗边的椅子上:“说杜大帅对他有所质疑,他借着受伤的由头将指挥权给少督军,算是为少督军保住亲兵军队的位置。”
易舷不敢说假话,锦徽不听搪塞,他就挑能说的说。末了,他补充:“督军所为很正常。苏中景尚且敢让苏璜带兵,督军也可以让少督军领兵作战。他的年岁已高,到了可以让少督军接棒的时候了。不然少督军的军功又要被抢走了。”
秦煜最喜战功,执掌实权带兵作战是他的目标。
锦徽被说服了,她双手撑着床,脚下踢着自己的裙角,还是不乐意地说:“这种事也要瞒着我,只跟你说。”
易舷:“……”
果然不能随便搪塞。
他又说:“督军怕你担心又不想惹你生气,让我转告你。”
“他怎么知道,我不会与你生气。”
易舷瞳孔张了张,这也能扯他身上?
“徽儿,我现在觉得你对我没以前好了。”易舷开始抱怨。
“是吗?”锦徽起身走到易舷身边,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拿桌上的牛轧糖塞进嘴巴里,鼓着嘴对他笑,“我对你还不够好?”
“非常不好。”
“还要怎么好?”
“我的身上没有让你有利可图的地方?”
锦徽掰手指开始数易舷的家底:“易公馆不错,轮船厂不行,纺织厂现在在赔钱,还有……唉……”
易舷稍稍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双手握着她的腰抬头看他。
他的手掌很大,两只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握住锦徽的腰身。锦徽的育很晚,这两年不仅褪去婴儿肥,身高还长高了一公分,身材跟着纤细苗条了不少,终于不是少女一般的幼态。易舷现在不仅喜欢她乌黑的丝,还总是渴望可以碰到她的肌肤。
有茉莉花香的,像小珍珠似的肌肤。
易舷是男人,男人有的劣根性他也有,只是无法对锦徽作。
自从去年锦徽在宏鑫公司偶遇程佩琳后,锦徽对他保持的距离恢复到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即便她已经回到卧室,即便她不反对他偶尔对她的调笑和亲昵,但是她潜意识里是在维系一种很微妙的相处模式。
触碰却不亲近。
勾得易舷心痒。
拇指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了几下,锦徽衣料下的嫩肉火辣辣地烫。她推开易舷,向后退了两步不去理他。
“我不图你什么的,允谋。”锦徽双手交叉而握,手心微微出汗,她说,“你与我结婚已经解决了我的大麻烦,我很知足的。”
又是客气的感恩话,易舷已经不想听了。
“徽儿……”
“我去看看姨父,你早点休息吧。”锦徽打断易舷要说的话,“我们明天还要回沪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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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冒险的来就要偷偷冒险的走。
秦霹雳的伤情无碍,锦徽不能在覃城逗留。来时忧心忡忡,离开时锦徽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回到沪城,刚一落地码头,孙明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商会有急事需要易舷定夺,锦徽让易舷赶紧去,自己等丁叔来接再去机械厂看看。
丁叔最近一直陪着锦徽,锦徽不需要,但易舷强烈要求。想到外面世道乱,与其他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贵妇们相比,锦徽已经是冒着风险寻求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