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舷耳不听为净,陪夫人回娘家过年。
秦煜更听不得牢骚,索性请假一起回来了。
其实选定苏璜在他俩面前不是秘密,凡是看到苏中景为苏璜奔走的身影,大家都知道这个位置非他苏璜莫属。
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一起安心过个年,从弘城回去覃城时路过宏鑫公司的分工厂把易舸也带回督军府。
这还是锦徽和易舷婚礼后,两家人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坐在一起吃饭。
除夕当晚易舸不留宿,王新筠见留不住他,让秦煜送亲家大哥回去。易舷没用,他亲自送易舸回去。
路上兄弟俩说起小时候过年的事,回顾童年不可避免提到了他们共同讨厌的人。
“三阳钱庄的事到哪一步了?”易舸的眼镜片泛出冰冷的光。
易舷说:“三阳钱庄现在背靠日本人,一时半会儿不好处理。”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弘城的人马又不是调不了。”
“来阴的就收不回钱庄了,他们的命和钱庄我都要拿回来。”
易舸在覃城租了个小宅子,四合院设计,适合腿脚不方便的易舸。
易舷把车停在巷子口,再开就开不进去了,因为有人挡着。
寒冬夜冰冷刺骨,除夕夜万家灯火。
杭瑾孤零零地站在巷子口,她冷得不住哆嗦,看着挡风玻璃后两个人。
易舷看旁边的易舸,易舸目视杭瑾一动未动。
杭瑾穿的单薄,来之前做完今年最后一个手术,直接从医院到火车站,一路火车颠簸到达后,按照黄妈说的地点找到这个巷子。
但是巷子里无人给杭瑾开门,合家欢乐的除夕夜,她在这里等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是杭瑾站不住了,既然易舸不准备收留她她何苦继续等下去,她拎起地上的皮包转身就走。是易舷下车叫住了她。
易舸来覃城连黄妈都没带,是王新筠派了一个厨娘和一个管事的照顾易舸。
易舸放了他们的年假,这会宅子里只有他和杭瑾。
杭瑾泡在浴缸里,热水浸泡好久才渐渐恢复冻得麻木的四肢。
易舸将干净的浴巾挂在浴室门口,听到里面的水声才开口说:“今天没人熬姜汤,被子里我放了热水袋,你出来后赶快进去暖暖。”
杭瑾听到易舸轮椅压过地板的声音喊他:“你干什么去?”
隔着门板,易舸的声音传进来:“我去准备一些吃的。”
“你连姜汤都不会煮,还会准备吃的吗?”
“你会饿。”
“直接饿死我吧。”
“杭瑾,非要这时候继续与我置气吗?”易舸不怒,满心都是心疼。
寒冬腊月,她来寻他,在外面这么站着不知道挨了多少冻。易舸连她着凉都舍不得,要他做什么才能弥补心里的愧疚。
呜呜哭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杭瑾再也憋不住了,她的所有不甘和委屈终于在这个寒风夜中释放出来。
易舸躲她,比用刀抵着她的喉咙还可怖。
整整十年,她无数次说服自己再坚持坚持,可是她坚持不住了。
易舸慌忙叫杭瑾的名字,杭瑾的哭声越来越大,易舸对着门板无计可施,他抬手敲门现门没有上锁,他的手落在门把往下按,要推开门的一瞬,他慌了。
今晚注定是分割夜,是纠缠还是分离就在这道门是否被易舸打开。
杭瑾满脸湿润,有泪水有雾水。她盯着已经被按下的门把手,等他带自己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两人的心像是油锅里炸一样煎熬。
门把手动了,它滑上去了,无人进来。
杭瑾的心沉了底,她笑了,笑十年的等待,笑十年的坚守,笑十年的为他而生。
荒诞。
十年啊,从二十一岁到三十一岁,最美好十年啊,杭瑾用最热情的十年都没有捂化男人随时封冻的心。
杭瑾不服气,骨子中的好斗情绪让她此刻热血翻涌。
她是医生,喜欢与死神手里抢人。
死人都抢过,更何况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