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漾挑眉看向令黎。
竺宴在这里,他没那个胆子直说,想不到你竟然也会干点正事儿,原以为你除了躺平和阻拦我赚钱是一点特长都没有。
但他虽没直说,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令黎指了指竺宴,慷慨解答:“他说的,我抢到图就算我的。”
行吧,原来同是逐利天性。只要利益到位了,无论躺得多平都能原地坐起来。
然而让令黎始料未及的是,孟极捉住是捉住了,图却不在他身上。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孟极瞧着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神志却仿佛不大清楚的样子。换句话说,他好像有点疯癫?
不是骂人那个比喻词疯癫,就是字面意思的疯癫。
回到祝余村,竺宴将孟极弄醒,让他交出一枕槐安图。那俊俏的男子双目空洞无神,看了竺宴片刻,又像是想起什么,忽地变回原身,兽眸之中燃起仇恨的怒火,猛地往竺宴冲去。
竺宴面无表情,直接卸了他一双手掌。
“嗷——”
双手被斩,鲜血溅了一地,孟极发出痛苦的呻。吟,倒回地上,变成人形。
孟极立刻运转灵力想要接上自己的一双手,竺宴目光一动,孟极的灵根顿时被封。那鲜血淋漓的断掌之处没了灵力的滋养,迅速枯萎。
“说吧,一枕槐安图在哪里?”竺宴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
孟极双目无神,失去双手的断腕处血肉模糊,不住抖动着,嘴里喃喃不停:“不能给你,不能给你,那是留给呦呦的……”
竺宴眼底闪过杀意,掌下灵力一转,孟极顿时痛呼一声。随即,丹田之处被剖开,一阵绿光从他的身体里冒出。
令黎躲在外面,透过村长家漏风的窗户看去,只见竺宴竟是将孟极的灵根给生剖了出来。
“本君再问你一遍,本君的一枕槐安图究竟在何处?”
灵根被抽,如同抽筋剥髓,那孟极痛得在地上打滚,元神不稳,竟是在人形和兽形之间来来回回地变幻,痛苦嚎叫,却始终牙根紧咬,不肯招供。
竺宴冷笑一声,手掌收拢,毫不留情捏碎了孟极一半灵根。
一声尖锐的嚎叫过后,孟极彻底昏死过去。
竺宴看着他,眼底杀气浮动。
六百年前,就是他害死了令黎,害她被天雷生生劈死。
她那时……该有多痛?
区区碎灵根之痛,怎能比得上她痛苦的万一?
杀心一起,竺宴又同时抽出孟极的元神。
三魂七魄,只要留他一缕残魂拷问即可,他无法再容忍他再多活一时片刻!
令黎在窗外,眼睁睁看着竺宴将孟极的魂魄分离,很快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她震惊地看着竺宴,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是一个狠辣的人。他其实很多时候只是冷漠了一点,看起来很吓人,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可此刻他处置孟极的手段,断双手、碎灵根、抽元神……却样样皆是心狠手辣的酷刑。
就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才至于下如此狠手。
令黎能够想到他们之间最深的仇恨也就是孟极害死了天酒,然而这不可能。天酒一万年前就已经死了,且也与孟极无关……吧?
算无关吧?
毕竟孟极虽是负芒的坐骑,天酒也算间接被负芒所害,但负芒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再是株连一头坐骑也株连不到这个程度。
令黎困惑不解,眼看竺宴就要以神力撕碎孟极的元神,她刚想出声阻止,忽然房中光芒一炽,紧接着,她就被一阵强大的神力给震开了。
“啊……”
竺宴满身戾气,他不仅想撕碎孟极的元神,一想到当年她独自受雷劈之痛,他就仿佛回到了六百年前……那时他昏睡十年,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直到感知她魂灯已灭,才终于醒过来。
那一刻他如身坠地狱,万劫不复。
即使此刻想起,也如走火入魔一般,恨不得毁了这天地,为她陪葬,他也……为她陪葬。
神力汹涌运转于掌心,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力将孟极的元神击得粉碎,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他神情一变,立刻收了神力,闪身出去。
令黎只是被神力震开了,受伤是没有受伤,但忽然摔出去,落地那一下还是疼的。她叫了一声,刚睁眼,就见竺宴出现在她面前。
他蹲下身将她扶坐起来,柔声问:“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因为疼,就会下意识生气。令黎生气得都没注意到他难得温柔的语气,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你摔一下试试疼不疼?”
竺宴见她中气十足,心下也松了一些,仍是歉意地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令黎脱口而出:“你都被仇恨冲昏头脑了,能知道什么啊?”
说完才注意到竺宴格外深邃的眼神,反应过来竺宴是魔君,她这么无礼冒犯……顿时心虚忐忑,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却听竺宴沉默一瞬,低道:“我的确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了。”
令黎看向他,只见那双凤眸之中一片沉寂,然而那沉寂之下却绝非平静,反而像是翻涌着滚滚情绪,只是被他极力压制了下去,看起来就只剩下了克制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