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加快步伐,他时不时转头,检查周边情况,以防发生任何意外。
可是就在丹卿审视周围时,他右脚陡然踩空,整个人失去重心,猝不及防摔进深坑里。
掉落的瞬间,丹卿什么都来不及想,他闭着眼,极力护住胸口的小瓷瓶。
“砰”地一声,丹卿重重砸落坑底。
无数尘土枯叶随之坠落,丹卿全身剧痛,还有他的右脚脚踝,似乎是断了。
趴在坑底,丹卿足足缓了一杯茶时间,意识才稍微清醒。
他颤抖着撑地坐起来,然后仰头望去。
坑很深,竟有一两丈高。
顶着乱蓬蓬的发,丹卿苦笑着摇了摇头。
千防万防,到最后,竟像是他在自讨苦吃。
如果他没有临时反悔,此时顺利走上栈桥,是否还会出现意外呢?
会不会无论他选哪条路,结果都相差无几?
丹卿猜不透天意。
他只能狼狈地拖着腿,找到药箱,再寻出纱布与合适的木头,自己替自己正骨。
汗水混着额头血液,源源不断地淌下脸颊。
丹卿痛得面色惨白、嘴唇发青。
简单处理好伤势,丹卿疲惫地靠着土壁,昏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漆黑深夜。
许是身体难受,丹卿竟感觉不到饥饿,他望着筛入坑底的一抹浅淡月光,尤为焦灼。
曲塘村的人会来寻他么?
他们若误以为他掉进了河里,该如何是好?
丹卿很慌。
他握紧手心小瓷瓶,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问:“你说,我会死在这里吗?”
四周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丹卿闭上眼,段冽的脸,顷刻间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是如此的清晰鲜活,仿佛从未离他远去。
紊乱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丹卿很快找回主心骨。再睁开眼时,他又是那个淡定从容的丹卿了。
整整一夜,丹卿睡睡醒醒,天亮后,他密切留意外面动静,但凡听到窸窣声,他便拼命拍打坑壁,大声求救道:“外面有没有人?救命!救命!”
反复十多次,丹卿嗓音嘶哑,口渴难耐,却毫无所获。
夏日炎热,缺水的滋味委实折磨人。
丹卿嘴唇开始起皮,他不敢再肆意喊叫,如今就连求救,也必须得省着用。
一天一夜过去。
两天两夜过去。
丹卿终于明白,他可能等不到救援了。
坑底能食用的野草藤蔓,都已经被丹卿咀嚼咽下去。
这里没有阳光照射,植物稀少。
他要死了吗?
丹卿憔悴地动了动唇,此时此刻,他似乎连握紧瓷瓶的力气,都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是如此难过,可他眼眶却是干涸的,流不出半滴眼泪。
太短了。
他留在凡间的日子,太短了不是么?
黑暗之中,丹卿仿佛看到了那株扶桑树,看到月光星辰之下,无数红绸正在迎风飞舞。
那一笔一划书写的汉字,全是段冽对他的祈盼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