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多没意思,打牌多有意思。”
苏吝摸出一张麻将牌往中间一丢,向罗纤哲翻了个白眼,道:“扯淡吧你,我玩游戏都是你教的,你现在跟我说游戏没意思?”
苏吝拎起一张牌,牌体轻敲着桌面,盯着他:“老实说,你怎麽回事?”
罗纤哲面不改色地问:“什麽怎麽回事?”
“其他的都挺正常的,就是对且之的时候感觉有些别扭。你跟他……”
不给他胡乱猜测的机会,罗纤哲截断他的话,以一种叙述的口吻道:“我跟他能有什麽,他一向包容心好。”
苏吝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那就是你的问题咯,他们是不是打着你的脑袋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苏吝本已经做好了被罗纤哲愤怒回怼的准备,谁料罗纤哲的回答却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罗纤哲低着头,目光落在眼前的麻将牌上,低声道:“确实是我的问题。”
苏吝作势掏了掏耳朵:“哈?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我没听错吧?”
与此同时,纪辞序正与袁代民坐在茶水间,聊着一些有关纪央文的话题。两人聊得投入,连推门声音都没察觉到。
祝浮刚一到门口就听见袁代民说:“我记得央文那天高高兴兴地跟我说他要当爷爷了,我当时就问他,‘你怎麽不让他叫你爸爸?’,你猜你爷爷怎……”
袁代民话还没说完,祝浮的一句犹疑就直直地插了进来。
袁代民转头问:“你听到了什麽?”
祝浮笑了一下没应,只是低头看着纪辞序,诧异道:“纪央文是你爷爷?
纪辞序明显一愣,不仅是因为祝浮认识纪央文,还因为祝浮连名带姓地喊他爷爷的名字,他心中多少有点不适。尽管他心里清楚祝浮在世的年份比较长,或许比纪央文的年龄都大。而且自己曾多次在祝浮面前说到爷爷,虽然没提过爷爷的本名。可谁曾想,他们竟然认识。
见纪辞序没吭声,默认了此事,祝浮轻叹一口气:“还真是天意啊……”
袁代民更是疑惑,他的记忆中和祝浮认识不到一年,而纪央文早已过世多年,祝浮又是怎麽认识他的。
袁代民忍不住开口问:“你怎麽认识央文的?”
祝浮走到袁代民旁边的位置坐下,顺手拿起一个杯子,毫不客气地斟起茶来,语气平淡,也分不清真假,他说:“时间太久了,记不得了。”
纪辞序问:“那你说的天意是什麽意思?”
祝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见纪辞序的问题,只顾着喃喃自语:“难怪他知道红汼……”
祝浮在之前听纪辞序说他爷爷提红汼与白汼之间的性质的时候便有了猜测,毕竟那时候红汼一事只有三个人清楚。纪央文便是其中一个。不过後来他们的关系也因红汼而决裂,自然就不知道纪央文收养了一个孙子,这孙子还是……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红汼的事?”
纪辞序听力之敏锐,在听到祝浮的低喃後,眉梢蹙紧,反应过来什麽,语气冷厉。
祝浮眼看瞒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点点头说:“对。”
“那你为什麽不说?”
袁代民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谈论的话题明显隐秘沉重,似乎不该有第三个人旁听。他向来懂得分寸,也清楚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而且知道的多了更容易惹上麻烦,所以便默默地退出了茶水间。
祝浮双手一抱,靠在座椅上,看上去满不在乎,“我当时要是说出来了,你会不怀疑?”
“你现在才说不更令人怀疑?”
祝浮放下抱着的双手,将手肘撑在桌面上,直视着纪辞序,用一种早有预料的口吻说:“你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没错,他确实已经心生怀疑了,这怀疑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冒头的。他很清楚祝浮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不把子女当孩子看待的父母。
在今天早上听张旸说那死者是昨天他们遇上的人之後他便开始怀疑了。只是他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会是祝浮所为。毕竟以往祝浮即便有所行动,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从未害过人命。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他也不太确定了,因为他当时没去关注。
疑心这个东西一旦被点燃,便会在心底迅速攀岩,轻飘飘的小羽毛会随之浮现在脑海。在红汼被踩瘪的那天,祝浮请了假,因此他们来行动之时也没有特意通知祝浮。可在清理完现场以後,祝浮却突然出现。而且脚上的皮鞋刚被擦洗过,不是皮油,而是水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当时没去过问那麽多,只是交代完事情後便去代民店了。
紧接着,他又猛地想到了发现章槐尸体的那天,祝浮没去现场,像是熬了个大夜,疲惫地窝在办公室补觉。他越往细处想越感觉不对劲,章槐死时手上的伤口是被玻璃碎片划伤的,那说不定就是祝浮的眼镜镜片。他清楚地记得祝浮一直戴的都是金色边框的眼镜,可那之後就突然换了一副黑框眼镜,他当时还随口开玩笑说祝浮老花镜儿都戴得那麽洋气。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猜测的,却更希望这是巧合。毕竟那些人跟祝浮八竿子打不着。
这几个死者中,唯一一个让祝浮有充足的杀人念头的或许就是昨天死的那个父亲。
纪辞序直直地盯着他,问:“我怀疑对了?”
祝浮沉默片刻,坦然地迎上纪辞序的视线,挑眉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确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