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旸目不转睛地盯着纪辞序的一举一动,一刻也没舍得离开,轻声问:“哥,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锅里的汼虫煮得差不多了,纪辞序用漏勺将它捞出,放入预热好的烤箱。烤箱开始运作,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酥脆。紧接着,便将其取出捣成粉末,就水喝了下去。
汼虫这才完成了它的使命,功成身退。
纪辞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仿佛能听见水咽过喉咙的声音。
张旸也跟着咽了口水,递了一瓶柠檬水过去。
他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们所是不是夥食不好?要不以後你回来,我做给你吃,保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纪辞序接过水喝了一口,口腔的苦意得到缓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他摇摇头,说:“他应该不喜欢胖的。”
闻言,张旸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迅速退去。他问:“他醒了?”
纪辞序点点头,清洗着刚刚使用过的碗具。
张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又不太想面对这个事实,抱着一些侥幸,追问:“你没去找他吧?”
他知道总有这麽一天,但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纪辞序把用具都一一归回原位,取一张干净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接着从他身旁经过,向客厅走去。
张旸跟在纪辞序身後,亦步亦趋,目光未离一分,嘴里也是一句接着一句的问:“你已经去找过他了?你们见面了?他不记得你了吧?他不是叫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去找他了吗?你就不能……”
从客厅到卧室,翻找睡衣,整个过程张旸都紧紧跟随。走到浴室门口,张旸还没打算调头。
纪辞序停住脚步,毫无征兆地转身,张旸差点没一头撞上。他拿出长辈应有的态度,正色道:“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张旸口水都差点说干,终于等来纪辞序的回答,可没想到却是指责他多管闲事。
张旸心里直犯憋屈,低头说:“你是我哥,我是希望你……”
纪辞序换上洗澡专用的拖鞋,头也不回地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哥,这是你哥的私事,你管好自己就行。”
张旸眼泪终于蓄足,直直地掉在地上。委屈道:“我能管好自己,你能管好你自己吗?”
“嘭”一声,浴室门已经合上,张旸被隔绝在外。
他好似生怕里面的人听不着,对着浴室门提高音量,喊道:“你能管好自己不去找他吗?”
纪辞序刚把卸下来的衣服搁在置衣架上,听到这一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摇了摇头。
不去的话,那才是没管好自己。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街道上空荡荡的,没了白日的热闹,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浴室里的水流声异常清脆,持续不断。
张旸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浴室那扇紧闭的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上去有些落寞。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他迎上前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辞序头发没有完全干透,发际边缘的几簇头发相对较长,还有些微微湿润,被他尽数拨到了後面,显得他整个人冷峻又英气。
“哥……”张旸刚吐出一个字来,却被纪辞序截胡。
纪辞序早就疲惫不堪,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开了那麽久的车,根本没有精力跟他打嘴仗。纪辞序揉了揉眼睛,说:“早点休息吧。”
张旸似乎也看出纪辞序浑身散发出来的疲惫,也没再多言,只是说:“那晚安,哥。”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钟下的张旸皱皱巴巴。
纪辞序倒头就睡,而张旸却是一夜无眠。